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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的第三只手】

床头电子钟跳至02:17，林小棠在空调外机细微的嗡鸣中突然清醒。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深夜莫名惊醒，但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里，分明映着个佝偻黑影。父亲林国栋僵在梳妆台前，右手正捏着她藏在首饰盒夹层的存折，左手还攥着褪色的淡蓝色病历本。

十七岁少女的存款账户躺着高考后打工攒下的两万八，那是她计划用来逃离这座三线小城的启动资金。此刻存折封皮在父亲布满老茧的指间皱成一团，像被揉碎的蝴蝶翅膀。她屏住呼吸数着心跳，看着父亲用裁纸刀划开自己缝在玩偶肚子的暗袋——那里藏着三张定期存单。

"爸？"颤抖的尾音撞碎死寂时，林国栋的后背肉眼可见地痉挛。病历本啪嗒坠地，泛黄纸页间滑出2013年的肝癌诊断书，治疗记录终止在第三期化疗。林小棠突然想起母亲总说父亲身上消毒水味太浓，而衣柜深处那个带锁的铁盒，装的或许不是祖传银饰。

第二周深夜，防盗门锁舌弹开的咔嗒声再度响起。林小棠将手机摄像头对准虚掩的房门，看着父亲用棉袜裹住鞋底，像熟练的惯犯般避开所有会吱呀作响的地板。这次他带走了她藏在书架里的黄金转运珠，那是奶奶临终前套在她腕上的，此刻正在父亲掌心折射出冷光。

【偷来的时光】

追踪软件显示黄金典当行坐标时，林小棠在当铺后巷撞见佝偻着背的父亲。他正将一沓现金塞进牛皮纸袋，巷口穿白大褂的男人接过时，递来两盒印着德文的药剂。"老林，这靶向药黑市价又涨了30%…"话音未落，林国栋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雪白药盒上，像极了当年诊断书末尾的红色印章。

那晚林小棠翻出了铁盒里的秘密。2013年6月的化疗缴费单叠成豆腐块，最新日期停留在三天前。泛黄的笔记本里详细记录着每次"盗窃"：7月12日取走女儿奖学金两万元支付PET-CT检查，8月3日典当妻子金项链凑齐放疗押金…最后页用红笔写着："别让小棠发现，她该去北京读设计。

"

当父亲再次夜半潜入时，林小棠将存折和存单整整齐齐摆在床头。月光照亮她假装熟睡的脸庞，听着父亲用气声说"对不起"，感受着温热水珠砸在手背。直到防盗门重新落锁，她才摸出枕头下的转移性肝癌晚期护理手册，封面折痕处还粘着典当行收据的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