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吊扇在仓库顶端吱呀转动时,雨点正疯狂砸向生锈的铁皮屋顶。林夏抹去脖颈黏着的汗,指尖触到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瞬间,余光瞥见王振生喉结的滑动。这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此刻正用扳手拆卸着卡死的货箱锁扣,后背工装服洇出深色汗渍。
货箱里装着即将被销毁的过期药品——这是制药公司最肮脏的秘密。本该由审计部主管王振生亲自监督的销毁流程,却因实习生林夏误触警报系统,让两人被困在郊区仓库。监控摄像头早在三年前就断了电,暴雨让手机信号格彻底归零,货箱缝隙渗出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像某种隐晦的催化剂。
"您女儿和我同岁吧?"林夏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仓库激起回音。王振生拆卸锁扣的动作顿住,扳手与金属碰撞的脆响戛然而止。这个在会议室永远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卷着袖口露出小臂虬结的疤痕,那是二十年前车间事故的勋章。当他把矿泉水瓶递过来时,食指无意识擦过她掌心,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她裙摆,晕开深色痕迹。
货箱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成摞的药品单据雪片般涌出。最上方那张泛黄的送货单显示,三年前的同个雨夜,有批特殊编号的药品本该运往儿童医院。林夏弯腰捡拾的动作让裙摆卡在货架边缘,王振生伸手去拽的刹那,雷声震落了仓库顶棚的积灰。
当第一粒药片滚进排水沟时,纠缠的肢体正在货箱阴影里重塑光影。林夏的指甲在男人后背抓出血痕,疼痛让王振生想起二十年前被钢水烫伤的那天——同样是混合着铁锈与汗水的味道。散落的单据被踩出褶皱,某张化验单角落的医生签名,与林夏锁骨处的胎记形状惊人相似。
三小时前,林夏在总裁办公室看到的机密文件开始具象化。那些标注"特殊处理"的药品批次号,此刻正印在她小腿内侧。王振生咬开第四颗纽扣时,她突然笑出声:"您知道销毁系统为什么故障吗?"男人僵住的动作让她得以抽出口袋里的录音笔,红光在阴影里明明灭灭。
雨停时,仓库门禁系统突然恢复运作。林夏对着整理衣领的男人晃了晃手机:"刚才的暴雨预警是假的,但董事会的解聘邮件是真的。"她踢开脚边的药品箱,露出底层未拆封的摄像机。王振生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却发现刀柄贴着女儿的照片——照片背面有行小字:"谢谢王叔叔帮我转正"。
当警笛声穿透晨雾时,林夏正对着镜头梳理头发。三十米外的国道旁,制药厂logo在晨光中剥落,露出底下儿童医院的残破招牌。这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让三年前某场医疗事故的真相,随着仓库监控硬盘一起曝光在晨间新闻。而关于那30分钟的完整录像,至今仍锁在某个加密云盘里,等待下一个暴雨夜被重新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