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涎香的青烟,九重纱幔后传来玉器坠地的脆响。太子玄衣半敞跪在龙纹织锦榻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溢出的闷哼被雕花窗棂外骤起的暴雨声碾碎。他仰头望着那个端坐明黄软垫的男人,烛火在对方绣着十二章纹的衣摆投下晃动的阴影,像条盘踞的毒蟒。
"父皇当真要儿臣用这种方式表忠心?"太子齿间渗出血腥气,金丝楠木地板倒映着他被扯开的衣襟。案头奏折散落满地,最上面那本还沾着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渍——三个时辰前,他亲手将鸩毒倒进琉璃盏时,分明看见帝王眼底闪过玩味的笑意。
鎏金烛台突然倾倒,滚烫的蜡油溅在太子锁骨,激得他浑身震颤。皇上冰凉的手指抚过那片灼红,玄铁扳指刮得皮肉生疼:"三日前你在御花园私会北疆密使,当朕的影卫都是摆设?"话音未落,镶着东珠的玉带钩已重重硌上太子腰际,织金地毯上蜿蜒出暗色水痕,混着龙涎香与血腥气蒸腾成诡异的甜腻。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太子突然发力将人反压在榻。鎏金护甲划过帝王颈侧,留下一线殷红:"儿臣倒想看看,是父皇的暗卫来得快,还是儿臣的匕首快。"他贴着对方耳垂低语,气息灼得人发颤,袖中寒光却稳稳抵住帝王咽喉。暴雨冲刷着琉璃瓦,檐角铜铃疯狂作响,掩盖了寝殿深处衣帛撕裂的声响。
寅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时,太子正咬着明黄缎带束发。铜镜里映出身后人颈间斑驳的掐痕,皇上把玩着从太子腰间扯下的北疆狼符,忽然低笑出声:"你以为拓跋部真会助你?他们送来的密函,此刻正在司礼监的炭盆里。"沾着血丝的玉扳指滚落榻边,太子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半月前他让心腹送去漠北的信物。
帝王拾起案头未批完的奏折,朱笔在"立储"二字上悬停良久,最终画了个血红的圈:"明日早朝,朕要看到你亲手斩了那个混进东宫的北疆细作。"话音未落,太子突然攥住他执笔的手,朱砂在明黄中衣上泅开大团艳色。纠缠间鎏金香炉轰然倒地,香灰扑灭了最后半截红烛。
暗处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十二扇紫檀屏风突然降下玄铁锁链。太子被突如其来的桎梏逼得单膝跪地,这才惊觉龙榻四角竟藏着精钢囚笼。皇上抚过他后颈渗血的齿痕,将染血的奏折塞进他前襟:"你以为朕不知道地宫里的五万私兵?"指尖顺着脊柱下滑,在尾椎处重重一按,"但朕更想知道,昨夜你颤抖时喊的那声'皇叔',究竟是在唤谁?"
晨光刺破云层时,值夜太监看见太子踉跄着走出寝殿。他玄色朝服下隐约露出缠着金丝软甲的腰身,袖口残留的龙涎香里混着铁锈味。而在九重宫阙最高处,帝王摩挲着掌心那道新鲜的刀痕,面前摊开的密报正燃起幽蓝火焰——那上面拓跋部可汗的印鉴,与太子胎记的形状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