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九年的初雪落得格外早,鎏金兽首铜炉里飘出的龙涎香雾中,太后苏明玥正用银剪修剪着新贡的绿萼梅。殿外忽传来环佩叮当,三位身着不同品级宫装的女子踏着碎琼乱玉鱼贯而入——长公主萧玉蘅的孔雀蓝蹙金斗篷还沾着雪粒,贵妃沈清欢的银狐裘下隐约露出半截明黄圣旨,最年轻的才人陆绾绾捧着鎏金食盒,指尖却死死掐着雕花银锁。
"哀家说过,每月初七才是请安的日子。"太后将银剪掷入珐琅盘,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让贵妃颈后的珍珠流苏微微颤动。长公主解下斗篷露出内里绣满暗纹的绛红襦裙,袖口金线勾勒的鸾鸟在烛火下振翅欲飞:"母后当真要看着萧家百年基业毁在那群言官手里?兵部侍郎昨夜在御书房跪了三个时辰…"
食盒突然发出异响,陆绾绾慌乱中打翻的燕窝羹在波斯地毯上洇出诡异纹路。贵妃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挑起少女下颌:"本宫教过你,在这宫里失手的东西…"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宦官的尖声通传。当明黄衣角掠过十二幅湘妃竹帘时,四双戴着翡翠护甲的手同时伸向案上的青玉虎符。
这场持续二十年的暗战始于先帝驾崩那夜。尚是皇后的苏明玥在灵前接过掌事嬷嬷递来的密匣,羊皮纸上记载着萧氏皇族绵延三代的秘辛——原来长公主的生母竟是先帝亲征南诏时掳回的巫女,贵妃沈清欢背负着前朝余孽的烙印,而陆绾绾入宫前在教坊司学的不是箜篌而是淬毒术。
冬至祭天大典的晨钟撞破宫墙时,陆绾绾正将浸过鹤顶红的金簪插入云鬓。铜镜里映出身后的沈清欢,贵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翡翠鼻烟壶:"听说昨夜圣上在御花园撞见长公主与西域使臣私会?"少女指尖微顿,镜中突然多出第三道身影——苏明玥的九翟冠垂珠扫过她后颈:"哀家养的小雀儿,该学会自己啄开金丝笼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发生在祭天台第九级台阶。当陆绾绾"失足"跌向皇帝时,沈清欢的织金披帛恰到好处地缠住长公主的玉带,苏明玥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滚落的檀木珠子让手持祭器的巫祝踉跄着撞向龙椅。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陆绾绾袖中暗藏的银针已刺入天子后颈。
三个月后的新帝登基大典上,四位女子再次聚首太和殿。苏明玥抚摸着垂帘听政的玉如意,看着沈清欢接过皇太妃金册,长公主的护甲划过年轻帝王喉结,而陆绾绾正将合欢香缓缓倒入兽首香炉。"萧家的男人总以为能用龙椅困住凤凰。"太后拨弄着先帝留下的密匣,火光中羊皮纸卷化作灰蝶,"却不知深宫里的女人,早把天下织成了裙摆上的缠枝纹。
此刻西暖阁的暗格里,qinqi5444最新手稿正记录着更惊人的转折——那夜真正致先帝暴毙的并非御医所说的丹毒,而是苏明玥亲手调制的七日醉。当陆绾绾在御花园埋下最后一个巫蛊人偶时,千里之外的南诏古国,与长公主容貌相似的圣女正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