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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落地窗外的暴雨像被撕碎的银河，林夏握着威士忌杯的手指微微发颤。陈默湿透的白衬衫紧贴着胸膛，水珠顺着喉结滑进领口时，她突然想起十六岁那个蝉鸣喧嚣的午后——篮球场边他仰头灌水的脖颈曲线，和此刻如出一辙的致命。

"你未婚夫的电话。"陈默将震动的手机推过来，金属机身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林夏瞥见屏幕上"周延"两个字，突然觉得这个交往三年的男人陌生得像地铁广告牌。浴室传来吹风机轰鸣时，她鬼使神差点开了陈默的云相册。

泛黄的照片瀑布般倾泻：七岁那年他背着她趟过涨水的巷子，十五岁校庆剧里被迫扮演新婚夫妻的窘迫，二十岁生日他跨越大半个城市送来的草莓蛋糕。记忆带着体温席卷而来，等林夏惊觉时，鼻尖已经抵在陈默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上，雪松混着雨水的味道钻入肺叶。

"你在闻什么？"带笑的声音惊得她撞翻酒杯。琥珀色液体在白色地毯洇开时，陈默蹲下的身影与十八岁重合——那次她打翻颜料罐，少年也是这样单膝点地，用校服袖子擦她帆布鞋上的油彩。

指尖相触的瞬间，落地窗突然炸开刺目闪电。林夏清晰看见他睫毛上的水珠滚落，在锁骨凹陷处碎成星星。当雷鸣吞没整个城市时，陈默沾着威士忌的拇指正按在她唇上，灼热的酒液和二十年的克制同时决堤。

灼伤

监控录像显示他们纠缠着撞进卧室用了11秒，但林夏的记忆里那是个被无限拉长的慢镜头。陈默后颈的胎记擦过她眼皮，那是比任何情话都深刻的印记——小学被霸凌时，就是这个月牙形痕迹晃动着冲过来护住她。

真丝床单上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周延的来电显示在黑暗里明明灭灭。陈默突然撑起身子，潮湿的额发扫过她锁骨："现在推开我还来得及。"但林夏的指甲早已陷进他肩胛，那里有去年登山时为她挡落石的疤痕。

暴雨在凌晨三点骤歇，月光从窗帘缝隙切开床铺。林夏数着陈默的睫毛，想起大三寒假他连夜坐绿皮火车送来退烧药，也是这样蜷在沙发上守到天明。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凌乱的被褥，陈默突然用小时候给受伤的她吹伤口的气息，轻轻拂开她额前碎发。

玄关处的订婚戒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林夏套上他oversize的衬衫时，发现洗衣机里搅着周延送的真丝睡裙。陈默端着煎蛋转身的瞬间，她忽然笑出眼泪——这个能把分子料理做成艺术品的米其林主厨，此刻锅铲上粘着焦黑的蛋壳。

"下午去试婚纱？"陈默把牛奶推过来时，无名指上的创可贴还在渗血。林夏舔掉他嘴角的番茄酱，咸涩的血腥味混着奶香在舌尖炸开。当门铃响起时，两人在猫眼里看见的却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七岁的她和八岁的他，浑身泥巴却笑得灿烂，被物业大爷装在泛黄的快递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