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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橱窗里的倒影】

凌晨三点的古玩街像被施了魔法的油画，翁老板擦拭着清代珐琅彩瓷瓶的手突然顿住——玻璃橱窗上重叠着两个人的影子。

小莹的帆布鞋踩碎了路灯投下的光斑，发梢还沾着画室的松节油气味。她隔着玻璃凝视那尊流泪的观音木雕，却不知道自己的倒影正与翁老板的轮廓在玻璃上缠绵。翁的银框眼镜滑到鼻尖，四十岁的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

"这尊观音…流泪是因为怜悯世人？"少女的指尖在玻璃上描摹木雕的轮廓。翁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苏富比拍卖行初见这件藏品时，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也是这样隔着防弹玻璃抚摸展品。

收银台后的老座钟敲响第四声时，小莹的素描本里多了幅速写：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麂皮布，背景是满墙斑驳的青铜器。翁鬼使神差地打开尘封的紫檀木匣，取出那支明朝的湘妃竹狼毫："要不要试试真正的古法宣纸？"

他们谁都没发现街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当小莹的卫衣袖子滑落露出半截蝴蝶纹身时，翁的檀香手串突然断裂，乌木珠子滚进青花瓷缸的涟漪里。二楼收藏室的明代雕花床吱呀作响，月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窥探…

【宣纸上的未干墨迹】

第五次深夜造访时，小莹带来了自酿的梅子酒。翁看着她在乾隆年间的砚台里研墨，朱砂混着金粉在青石上晕开。少女的锁骨沾着墨点，像宣纸上洇开的并蒂莲。

"别动。"翁的呼吸拂过她后颈，握着她的手写下"欢"字的篆体。小莹突然转身，毛笔在《快雪时晴帖》的仿本上划出长长朱痕。收藏室的恒温系统发出嗡鸣，二十岁的体温融化了五十岁男人衬衫上的雪松香。

当警笛声刺破凌晨的寂静时，展柜里的战国铜镜映出两具交叠的身影。小莹的帆布鞋踢翻了汝窑天青釉洗，翁的银框眼镜挂在元代鎏金佛像的手指上。二楼突然断电的瞬间，监控屏幕闪过雪花点，明代雕花床的帷幔重重落下。

清晨六点，清洁工发现店门虚掩。展台上放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穿唐装的男人在月光下擦拭青铜爵，身后少女的蝴蝶纹身正在褪色。画角题着半阙《更漏子》，墨迹未干。

古玩街的早班保安揉着眼睛切换监控画面——凌晨三点零七分的影像存档显示，橱窗前始终只有一尊流泪的观音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