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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烟气里的七年之痒

林夏把菜刀剁在砧板上的时候，刀刃离丈夫陈默的手指只差半寸。飞溅的葱花落在她新买的真丝睡裙上，油锅里爆开的蒜片正发出焦糊的呛味，就像他们此刻的婚姻。

这是他们结婚第七年零三个月，曾经让朋友艳羡的模范夫妻，如今在六平米的开放式厨房里上演着第37次"厨房战争"。陈默举着刚解冻的鳕鱼，看着妻子绷紧的后背线条，那句"要不要帮忙"在喉咙里滚了三圈，最后变成："生抽在左边第二个柜子。"

他们曾经最爱这个能看见江景的厨房。刚搬进新居时，林夏总爱穿着陈默的衬衫在这里煮醒酒汤，陈默会从背后环住她偷喝半熟的汤底。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洗碗机成了沉默的裁判，双开门冰箱里塞满贴着便利贴的外卖盒，料理台上并排摆着两套绝不混用的刀具。

直到某个暴雨夜，林夏在整理旧物时翻出当年的蜜月相册。巴厘岛的海风里，陈默正用椰子壳当碗喂她喝冬阴功汤，她突然发现相册边角粘着片干枯的罗勒叶——那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做青酱意面时溅上去的。

凌晨两点，林夏站在冷光灯下打开冰箱。保鲜层里躺着陈默出差前切好的水果盒，每块苹果都裹着防氧化的保鲜膜。她突然想起上周争吵时打碎的青花瓷盘，那是他们逛了七个陶艺市场才淘到的婚宴餐具。

解冻的不仅是鳕鱼

当陈默第12次把火候过头的煎蛋倒进垃圾桶时，林夏终于夺过锅铲。可这次她没像往常那样冷着脸演示，而是突然笑出声："你记不记得求婚那天，你把戒指藏在提拉米苏里？"陈默愣住时，手指无意识抚过她握锅铲的手背。

他们开始玩起危险的厨房游戏：蒙眼猜调料时把肉桂粉抹在对方鼻尖，抢最后一块糖醋排骨时嘴唇意外碰到酱汁。有次林夏踮脚够顶柜的香草荚，陈默的手臂突然横过她腰间，这个曾经习以为常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

转折发生在梅雨季的傍晚。陈默重感冒发烧，林夏破天荒熬了白粥。当她把姜丝切得细如发丝时，背后传来沙哑的："要放瑶柱碎吗？你以前总说…"话没说完就被咳嗽打断。林夏转身看见丈夫烧得发红的眼睛，突然想起蜜月时他在异国街头找退烧药的慌张模样。

那晚的厨房氤氲着药香，陈默裹着毯子坐在料理台边，看林夏用裱花袋在粥面勾出歪扭的爱心。他们说起装修时为选石英石台面吵的架，说起弄丢的婚戒在洗碗槽下水管找到的糗事。当晨光漫过江面时，陈默突然说："我们把中岛台拆了吧，像刚结婚时那样肩并肩做饭。"

现在他们的厨房总飘着两种香水味，料理台下藏着两双不同尺码的棉拖鞋。上周女儿在作文里写："爸爸妈妈在厨房跳舞，妈妈踩到西兰花差点摔倒，但爸爸抱得比炒菜锅还紧。"而那张被林夏收进相框的作文纸边角，粘着片新鲜的罗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