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屋檐被雨点击打得嗡嗡震颤,林三狗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关节发白。祠堂地窖里那口贴着符咒的樟木箱,此刻正渗出暗褐色液体,混着雨水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蛇形。这个被村民称为「活死人」的守林人,终于要揭开1998年那场集体失踪事件的最后封印。
箱内泛黄的族谱残页上,「林秀姑」的名字被朱砂反复涂抹覆盖。二十年前失踪的十六岁少女照片突然出现在箱底,照片边缘粘着半片风干的蝴蝶翅膀——与现任村长夫人耳后的胎记形状完全吻合。暴雨冲刷着祠堂外墙新刷的水泥,裂缝中露出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那些曾被视为山鬼作祟的痕迹,此刻在闪电映照下显露出人类食指的螺纹。
当手电光扫过供桌底部,林三狗发现被香灰掩盖的微型摄像机。记忆闪回到三天前的深夜,省城来的女记者曾在此处失踪,她的登山包暗格里藏着半本《暴伦目录》复印稿。此刻摄像机存储卡里的视频文件,正记录着村长带着七个青壮年往深潭拖拽麻袋的画面,麻袋缝隙露出的碎花布条,与林秀姑失踪当日所穿衣物完全一致。
潭边老槐树的年轮剖面突然浮现在林三狗眼前,那些异常密集的纹理圈层,竟与族谱里记载的「祭山神」年份完全对应。二十年来每逢暴雨就出现的幽咽哭声,或许根本不是山风作祟,而是潭底那具被铁链锁住的尸骸,在顺利获得地下暗河传递着跨越时空的控诉。
女记者苏醒时,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腐殖质气息。岩壁上跳动的火光映出五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族谱记载中早已死去的「守山人」。他们用草药汁在她手臂绘制着诡异图腾,嘴里念叨的古老祭词,竟与村长夫人哄孩子时的摇篮曲旋律相同。
地牢深处传来铁器碰撞声,失踪三日的货郎被铁钩吊在半空。他胸前纹着的黑豹图腾,与二十年前进山考察的省城专家团队标志完全一致。当货郎嘶吼着说出「基因样本」四个字时,洞外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那些绿莹莹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人类才有的算计光芒。
祠堂前的晒谷场此刻已成修罗场。七个青壮年握着开山刀围成圆圈,中央跪着的竟是本该在省城住院的老族长。他撕开病号服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胸膛,暗红色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规律鼓动。当林三狗举着族谱残页冲进人群时,老族长突然暴起咬住最近者的咽喉,混着雨水的鲜血在青石板缝里勾画出完整的山神图腾。
深潭开始沸腾,数以万计的银白色小鱼组成巨大箭头指向后山禁地。女记者挣脱绳索时摸到岩缝里的金属箱,泛着冷光的试管架上标注着「X-1998-07」。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禁地深处的白色花海突然集体转向祠堂方向,那些酷似人齿的花蕊间,正缓缓渗出带着铁锈味的猩红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