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网
陈一
2025-08-09 19:55:35
老张头的手在抖。不是帕金森，是那件碎花衬衫第三颗纽扣卡在锁边里，磨得他指腹发红。浴室水汽氤氲，镜面蒙着层白雾，却遮不住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
"脱给我揉。"王阿婆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石板，混着风湿膏药的气味飘过来。她斜倚在藤编躺椅上，左脚踝还缠着前日摔跤时的绷带，右手却精准捏住老张头后颈凸起的骨节，"你这老寒肩，得用虎骨酒推拿才镇得住。"
老张头喉结滚动两下，汗珠顺着脊沟滑进松垮的棉裤腰。七十三年的人生里，他给生产队骟过牛，给建筑队扛过水泥，就是没在女人面前光过膀子。王阿婆的拐杖突然戳上他尾椎骨："磨蹭什么？当年偷看我晾衣裳的胆气呢？"
记忆轰然炸开。1968年谷雨夜，二十岁的他翻过知青点的土墙，月光把晾衣绳上的的确良衬衣照得透亮。布匹突然掀起，露出后面王秀兰湿漉漉的眼睛——那件衬衣的主人正踮脚收衣服，水珠顺着发梢滴进锁骨窝。
此刻浴室的白炽灯比当年月光还亮。老张头猛地扯开衣襟，布帛撕裂声里露出松垮的胸膛，两道手术疤痕像蜈蚣趴在左乳下方。王阿婆的呼吸骤然变重，拐杖"当啷"落地，枯藤般的手掌贴上他心口："当年…他们说你心坏了。"
"是心坏了。"老张头抓住那只手按在刀疤上，"从你嫁去县城那晚就开始坏。"皮肤下的心脏正以每分钟112次的频率撞击着衰老的肋骨，监测仪警报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响。三个月前心梗抢救时，主治医师举着病危通知书问要不要上ECMO，他迷迷糊糊喊着"秀兰别走"，把年轻医生吓出一身冷汗。
王阿婆突然笑出声，眼尾皱纹堆成菊花瓣："老不正经的，当年给你写的情书都喂猪了？"手指却顺着疤痕往下，停在裤腰的松紧带上。老张头浑身肌肉绷紧，听见自己关节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声响…
（下拉继续观看：当假牙碰撞出火花，看两位老人如何用虎骨酒点燃迟暮之年）
虎骨酒泼洒在旧军毯上，浓烈的药香裹着王阿婆的桂花头油味，熏得老张头鼻腔发酸。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揉捏着他肩胛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岁月积下的锈斑搓掉。
"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嘶！"抗议被突然的刺痛截断，王阿婆的指甲掐进他斜方肌："当年扛两百斤谷包健步如飞，现在装什么娇气？"指尖突然触到个硬块，两人同时僵住——那是嵌在皮肉里的铅弹，1967年武斗时留下的纪念品。
王阿婆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他们说你是叛徒。""我是去给你找退烧药。"老张头盯着墙上水渍，形状像极了当年被烧毁的卫生所。记忆里少女滚烫的额头和窗外燃烧的标语牌重叠，他攥着偷来的青霉素翻过火墙，后背突然炸开灼痛。
温热液体滴在弹痕上，老张头慌忙转身。王阿婆浑浊的右眼泛着水光，左眼义眼却映着浴室顶灯，像个不会流泪的月亮。"傻子…"她突然揪住他耳朵，"那晚我烧糊涂了，把青霉素当红糖水喝，苦得三天吃不下饭！"
笑声震得假牙咯咯作响，老张头忽然瞥见盥洗台下的助行器。这个总把"老不死"挂嘴边的老太婆，今早还拄着拐杖去菜场抢特价鸡蛋，被小年轻撞倒时死死护住塑料袋里的番茄——因为他血糖高需要补充维生素。
"秀兰。"四十年没叫过的名字烫着舌尖，老张头握住她变形的手指，"养老院下月要涨价…"话没说完，假牙就撞上他的嘴唇。薄荷味的假牙清洁片混着降压药苦味，王阿婆的舌头灵活得不似七旬老人，正卷走他所有的犹豫。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老张头摸索着去关报警器，却被王阿婆拍开手："省点电费！"她扯过充电线绑住两人手腕，"要死也得等我亲够本…"话音淹没在带着金属味的吻里，养老院统一发放的条纹睡衣滑落在地，露出两具布满岁月刻痕却依然滚烫的躯体。
（下拉观看最终章：当生命监测仪变成爱情计时器，看他们如何与死神抢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