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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第13排书架

林夕弯腰整理裙摆时，我正巧看见她校服口袋里的素描本。这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图书管理员把钥匙串遗忘在借阅台的声音格外清脆，阳光穿过彩色玻璃在她发梢织出虹膜般的纹路。

"同学要借这本《拜伦诗选》吗？"她突然转身，我慌忙把视线从她裙角绣着的栀子花移开。那朵用银线勾勒的暗纹在空气里划出细小涟漪，就像上周三她在生物实验室打翻的硝酸银溶液。

我们指尖相触的瞬间，诗集合页里飘落半张泛黄信笺。林夕突然按住我的手背，她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皮肤上压出月牙状红痕："别看！"这个永远在月考红榜首位的优等生，此刻睫毛颤抖得像被暴雨打湿的蝶翼。

信笺背面透出铅笔速写的轮廓，分明是旧校舍那扇永远上锁的雕花铁门。我认得门环上缠绕的常春藤，去年校庆舞台剧的道具组曾在那里拍摄过灵异短片——据说每逢月圆之夜，铁门内会传来少女的啜泣。

"你知道美术室凌晨三点的样子吗？"林夕突然开口，她解开第二颗衬衫纽扣，锁骨下方隐约露出靛青色刺青。那是个倒置的希腊字母π，边缘晕染着像是被泪水冲刷过的痕迹。

倒置的圆周率

解剖教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在鼻腔炸开时，我终于明白林夕为何总在实验课戴三层口罩。她掀开白大褂下摆的动作利落得像外科医生，露出绑在大腿的皮质枪套——里面是把改造过的激光测绘仪。

"第七任图书管理员死于1987年冬至。"她将测绘仪对准旧校舍地基，全息投影里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混凝土结构。那些扭曲的钢筋如同被封印的血管，包裹着三十四具呈放射状排列的骸骨。

我们举着激光切割器破开铁门时，月光正照在墙面的镜面装置上。无数个林夕的倒影在空间里折射，她裙摆上的栀子花突然开始逆向生长，银线拆解成二进制代码投影在天花板——正是校务系统里被删除的三十四份学籍档案。

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时，林夕正用发簪撬开最后一道电子锁。她回头时的笑容让我想起被风卷起的试卷，在夕阳里画出抛物线的那天，我们曾用粉笔在顶楼水箱写满圆周率——只不过此刻她眼里的数字，正在以光速倒流回创世之初的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