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油混着汗水滑过林小瓷的下颌,她屏住呼吸趴在沼泽地里,红外瞄准镜里晃动的身影与三年前巴黎歌剧院鎏金穹顶下的追光灯诡异地重叠。那时她穿着32码的芭蕾舞鞋在《天鹅湖》终章单足旋转,此刻却用虎口生茧的右手扣住巴雷特M82A1的扳机——命运给这个25岁的姑娘开了个荒诞的玩笑。
"石头!九点钟方向!"耳麦里队长的低吼撕碎回忆。被称为"极品石头"的她瞳孔骤缩,透过热带雨林蒸腾的水汽,看见毒枭贴身保镖掀开防弹衣挠痒的瞬间。0.3秒,子弹穿透两片棕榈叶,在目标第三根肋骨下方炸开血花。这是她加入"苍狼"特种部队后完成的第17次斩首,肩胛骨处新增的弹孔与旧伤组成另类勋章。
没人知道这个能在400米外打中硬币的女狙击手,曾在军事演习中因踩到响尾蛇吓得跌进战壕。直到那次边境缉毒行动,当她用战术匕首割断绑住人质的铁丝时,发现蜷缩在角落的竟是自己音乐学院同窗。染血的钢琴谱从女孩怀中飘落,林小瓷突然把脸埋进浸透硝烟的作战服——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你的问题在于太像活人。"魔鬼教官曾把她的训练记录摔在桌上。如今她能在生化攻击警报中面不改色地吃完野战口粮,却总在深夜擦拭枪管时哼《胡桃夹子》的旋律。当指挥部决定派她卧底东南亚军火黑市时,所有人盯着她利落削短的长发沉默——那个把86式手雷当香水瓶揣进晚宴包的疯女人,此刻正对着镜子练习用缅甸语说情话。
金三角的月光把林小瓷的旗袍照得惨白,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赌场,后腰的陶瓷手枪贴着肌肤发烫。目标人物脖子上有道蜈蚣状疤痕,正是三年前杀害她战友的雇佣兵头目。当对方用带老茧的手指摩挲她腕间脉搏时,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拆弹时剪错蓝线的菜鸟时期——原来有些颤抖与恐惧无关。
"听说美人都是带刺的。"男人将威士忌推过来,冰球撞击杯壁的声音像极了拉开枪栓。林小瓷笑着饮尽烈酒,舌尖顶住藏在智齿后的解毒胶囊。赌桌下的军靴悄悄勾开警报器,天花板突然炸开的催泪瓦斯中,她旋身抽出大腿绑带的微型冲锋枪,却发现子弹卡壳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扣住了她的咽喉。
"你漏算了通风管道。"熟悉的低沉嗓音让林小瓷浑身僵直。本该在西北演习的队长竟穿着侍应生制服,袖口滑出的三棱刺正抵住敌人太阳穴。他们在催泪弹的浓烟中对视,突然同时抬腿踹翻赌桌——五年前他们就这样背靠背杀出血路,那时他替她挡下三发子弹,她徒手给他做了战场气管切开。
当联合行动组冲进来时,只看见满地弹壳中静静躺着一朵金属锻造的勿忘我。林小瓷把发烫的枪管贴住脸颊,忽然听见加密频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那是她昨夜在淋浴间无意识哼的《天鹅湖》旋律,此刻正混着电磁杂音,从队长破损的耳麦里传来。
"下次卧底记得换香水。"返程直升机上,男人扔来染血的战术绷带,"黑兰花味太招摇。"林小瓷看着云层下燃烧的赌场废墟,突然把带着硝烟味的脑袋靠在他肩甲上。仪表盘红光中,两个影子在舱壁投出古怪的依偎姿态,像极了她锁在行李箱底的那双芭蕾舞鞋——永远矛盾,永远真实,永远准备着在下一个战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