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发k8国际

被雨水浸透的数学试卷

七月的暴雨砸在玻璃窗上，我攥着59分的期末卷缩在走廊拐角。林老师的脚步声混着水汽从身后传来，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常年握粉笔的细瘦手腕。“跟我来办公室。”她没看我，钥匙串在指尖晃出金属的冷光。

空调外机在窗外嗡鸣，她抽走我滴水的试卷铺在办公桌上。圆珠笔尖划破纸面的沙沙声里，我数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二十七次。突然有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三次方展开式背错了三个符号。”她侧身拿橡皮时，发梢扫过我发烫的耳垂。

补课变成每周三的暗号。她会把薄荷糖压在草稿纸下，解题到关键处用红笔圈住我的手指。有次我误触她后颈的旧疤，她猛地转身，我们鼻尖相距不过三厘米。“这道题，”她喉结滚动的声音比窗外的蝉鸣更清晰，“要用拉格朗日定理。”

父亲酗酒砸碎电视机那晚，我浑身湿透敲开教师公寓的门。她裹着睡袍开门的瞬间，暖黄灯光顺着锁骨流进阴影里。烘干机轰鸣声中，她突然说：“我大学时也总躲在天台背公式。”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永远挺直脊背的女人，曾经蜷缩在顶楼水箱后吞抗抑郁药。

在三角函数里偷渡的私奔

校庆彩排那天，她在幕布后替我系领带。指尖擦过喉结时，舞台追光灯突然扫过来。我们在晃眼的光斑里对视，她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裂纹。“去储物间拿备用话筒。”她转身时，呢子裙扫过我发颤的膝盖。

生锈的铁门吱呀着合拢，黑暗中有灰尘在月光里沉浮。她后背抵着体育器材柜，我撑在她耳侧的手掌能摸到柜门剥落的漆皮。“您教过临界点概念吧？”我声音哑得自己都心惊。她突然笑了，这个总绷着嘴角的女人，笑得像解出一道世纪难题：“现在教你怎么求导。”

后来我们总在晚自习后锁住顶楼铁门。她坐在课桌上批作业，我蹲着给她揉站肿的脚踝。有次她睡着时，钢笔在教案上洇出大团墨迹。我数着她睫毛想凑近些，她却闭着眼呢喃：“2003年高考数学最后一题，我少写了个负号。”

教导主任发现那天，她正踮脚擦我衬衫上的粉笔灰。老头子的保温杯砸在墙上时，她把我推进工具间的手稳得像在发考卷。隔着门缝，我听见她说：“是我诱导的。”第二天布告栏贴处分通知时，她办公桌上的薄荷糖铁盒已经空了，只留张字条：“椭圆方程有两个焦点，人生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