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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开的旧棺木】

山洪裹着碎石冲垮祠堂西墙时，林晚正蹲在青苔斑驳的台阶上卷烟丝。闪电劈开浓雾的瞬间，她看见那口被泥浆推出来的黑漆棺材，棺盖裂开三指宽的缝隙，露出半截褪了色的红绸。

"要出大事了。"老烟枪抖落的水珠渗进粗布衣领，三十年前她也是这样蹲在祠堂门口，看着八个壮汉把那个穿红嫁衣的姑娘塞进棺材。当时暴雨冲断了出山的路，唢呐声混着雷声在峡谷里撞出回响，新娘子腕上的银镯子卡在棺木边缘，生生被压成月牙形的铁片。

城里来的记者举着摄像机闯进祠堂后院时，林晚故意把洗菜水泼在那人锃亮的皮鞋上。年轻男人脖颈处泛着沐浴露的清香，与祠堂腐朽的木头味道格格不入。"大姐，听说二十年前这里有桩冥婚？"他的话筒戳过来，像根冒着寒气的银针。

深夜，林晚摸黑撬开祠堂地窖的铜锁。霉味裹着檀香扑面而来，三十七个牌位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最末位的木牌刻着"林氏婉君"，生辰比卒年晚了整整十个月。她颤抖着解开衣襟，腰侧蜿蜒的疤痕在月光下宛如游蛇——这是当年接生婆用火钳烫出的印记，为了盖住那个本该属于死人的牙印。

【深潭下的银镯声】

后山深潭飘起红绸那日，村里接连死了三只黑狗。林晚蹲在潭边浣衣时，总觉得水草间有银镯相击的脆响。二十年前她在这潭边捡到过浸血的嫁衣，衣襟里裹着个青紫的婴孩，脐带上还系着半截红绳。

记者带着潜水设备潜入深潭那夜，林晚在窗前点了整宿红烛。黎明时分，潭底打捞出的檀木箱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对银镯，内侧全都刻着"婉"字。最先惊叫的是村长的傻儿子，他指着箱子角落的玉簪又哭又笑："新娘子回来讨嫁妆了！"

当林晚被反绑着跪在祠堂时，终于看清记者衬衫第二颗纽扣里藏的微型摄像头。老村长握着族谱的手在发抖，泛黄的纸页上，林婉君的名字被朱砂划了七道血痕。"你顶着她名字活了三十年。"记者的话像把生锈的刀，"当年被活埋的新娘，才是真正的林晚。"

潭水突然沸腾般翻涌，红绸带缠着枯骨浮出水面，腕骨上套着的银镯叮当作响。林晚突然低笑出声，脖颈后的胎记在火把下红得刺眼。暴雨倾盆而下，她想起那个被锁在棺材里的夜晚，石板缝隙里漏进的月光，还有贴着棺木传来的，另一个女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