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铁窗斜斜切进地牢时,银链正随着挣扎发出细碎声响。被缚在鎏金刑架上的少女昂着头,染血的白纱裙摆垂落在黑曜石地面,像朵被碾碎的百合。
"您该进食了,公主殿下。"带着青草气息的竹篮哐当落地,滚出沾着露水的浆果。我盯着那个在铁栏外同手同脚的身影——绣着鹅羽纹样的侍从服歪歪扭扭套在身上,过长的银发被草绳胡乱扎起,最可笑的是他头顶那撮永远翘着的呆毛,活像只误入宫廷的蠢鹅。
三个月前政变发生时,正是这只呆头鹅用沾着泥巴的爪子把我拖进密道。如今新帝登基,我的寝宫变成地牢,而这位本该被灭口的"前朝余孽",却成了唯一被允许接近我的人。
"今天的覆盆子特别甜!"他蹲在五步开外,用树枝小心翼翼把果盘推过来。我故意晃动锁链,看着他像受惊的鹌鹑般蹦起来撞到后脑勺,突然觉得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算太糟。直到他解开领口准备更换烛台时,我瞥见他锁骨下方狰狞的烙印——象征"全处"的荆棘图腾。
烛火噼啪爆开火星,他手忙脚乱去捂脖颈,打翻的蜡油在地面凝成血色琥珀。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把餐盘摔碎的笨蛋,或许比我更早被锁进看不见的牢笼。
他第七次弄丢钥匙那晚,我正用脚趾勾着银链玩翻花绳。地牢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接着是重物滚落台阶的闷响。当鼻青脸肿的呆头鹅举着断成两截的权杖出现时,我笑得差点扯断脚踝的镣铐。
"这是先帝赐予长公主的惩戒杖…"他声音越来越小,目光落在我脚背被锁链磨出的红痕上。我突然起了坏心,故意将裙裾撩到膝上:"要试试看吗?尊贵的、全处身的、侍从大人?"
他像被烫到般后退,却在瞥见我腕间淤青时僵住。当包着天鹅绒的杖柄轻轻贴上小腿时,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喉结的颤动。真是个糟糕的施刑者——手抖得比受刑者还厉害,呼吸乱得像是要窒息,倒是我这个囚徒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往上三寸…太轻了…你没吃饭吗?"
直到他失手打翻刑架,我们跌进散落的羽毛堆里。隔着单薄衣料,我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混着锁链晃动的清响,在充斥着龙涎香的地牢织成一张细密的网。他颈间垂落的铜钥匙硌得我生疼,而我咬着他耳尖轻笑:"你知道全处侍从破戒的下场吗?"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他忽然用羽饰蒙住我的眼睛。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时,我听见他第一次用完整的句子说话:"公主殿下,请把我变成您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