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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上的雾气情书】

那年教室的吊扇总在第三节课开始打盹，粉笔灰像初雪落在蓝白校服上。林小满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函数图像，余光却追着斜前方那个总把校服拉链拉到顶的男生。他的后颈有颗淡褐色的痣，随著写字的动作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像数学题里总也解不开的未知数。

课间操的广播总在第二道铃响时卡带，八百人的脚步声震得香樟树簌簌发抖。许朝阳的白球鞋永远比别人的干净，他跳跃投篮时扬起的衣角会露出半截钥匙扣，上面拴着去年科技节得奖的U盘。林小满的保温杯里泡着胖大海，看他在三分线外划出抛物线，突然觉得喉咙里那颗润喉糖甜得发苦。

图书馆的木质书架会吃声音，林小满蹲在G区找《时间简史》时，听见隔板那边传来熟悉的翻页声。许朝阳的帆布书包带子垂在地上，像道未闭合的圆弧。他们隔着两排书同时伸手去够同一本《果壳中的宇宙》，指尖在书脊上相触的瞬间，年久失修的白炽灯突然熄灭，黑暗里两颗心脏跳成错拍的鼓点。

平安夜那晚的补习班暖气太足，窗玻璃凝满雾气。许朝阳用指节在玻璃上画函数图像，林小满哈着气在旁边写解集。当他的y=sinx遇见她的y=cosx，两个周期函数在坐标轴里相遇又错过，却在某片起雾的玻璃上，用指尖的温度解出了永恒的交点。

【自动铅笔写不完的真心话】

春季运动会那天下着太阳雨，许朝阳在4×100米接力区系鞋带时，发现林小满往他背包侧袋塞了瓶电解质水。塑料瓶身上的水珠沿着「青柠味」的字样往下滑，在帆布包上洇出深浅不一的圆。他仰头喝水的瞬间看见看台上晃动的班牌，林小满正用荧光笔在加油稿背面画速写，发梢沾着彩虹色的碎亮片。

晚自习后的单车棚总弥漫着铁锈味，林小满的车链子卡在第37天脱落。许朝阳蹲在路灯下帮她修车，改锥沾了机油在水泥地上画出星云图。他腕表反射的光斑跳上她的帆布鞋，像银河系里逃逸的恒星。当链条重新咬合齿轮，车铃叮当响起的刹那，积雨云漏下一束月光，照亮两人手上洗不掉的黑色油渍。

模拟考前的雨天，他们在实验室整理标本。许朝阳擦拭显微镜时，林小满发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玻璃糖纸。那是上周春游时她分给他的荔枝味硬糖，糖纸被抚平折成纸鹤，翅膀上还留着铅笔写的洛伦兹力公式。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转身时碰倒的烧杯在托盘里滚出清脆的响。

毕业典礼当天，许朝阳在校服第二颗纽扣上系了透明鱼线。林小满抱着同学录穿过紫藤花架时，他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线头悄然缠住她的发尾。当快门声淹没在喧闹的人潮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言语都变成缠绕的丝线，在盛夏的风中织成一张透明的网，网住了整个青春里最干净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