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更的苏式老宅里,青砖浴池蒸腾着袅袅水雾。沈清欢将烟青色齐胸襦裙搭在紫檀木衣桁上,鎏金点翠步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她赤足踏入浮着玫瑰的温泉池水,腕间祖传的羊脂玉镯磕在池沿发出清响。
"这古宅改建的民宿当真讲究。"她撩起及腰长发,水珠顺着蝴蝶骨滑落。池畔铜鹤香炉吐着安神香,却混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当鎏金缠枝烛台突然熄灭时,她以为是夜风作祟,直到四肢开始发软。
雕花木门吱呀轻响的刹那,沈清欢咬破舌尖强撑清明。朦胧视野里,玄色织金飞鱼服掠过屏风,玉革带上的绣春刀折射寒光。来人戴着半张鎏金面具,却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指尖银戒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紫光。
"姑娘好生敏锐。"低哑嗓音带着戏谑,他俯身时腰间龙纹玉牌擦过她湿润的肩头,"可惜这'醉仙引'遇水则烈。"沈清欢想攥住他腰间玉带,却只扯落块双鱼玉佩,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人颈间朱砂痣映着月光如血。
再醒来时月已西斜,沈清欢裹着素纱披帛蜷在贵妃榻上。本该在池边的襦裙整齐叠在案头,羊脂玉镯旁放着醒酒汤。铜镜映出她颈间红痕,却不是暧昧印记,倒像……某种封印符文?
"姑娘可知自己戴着前朝秘宝?"戏谑声自房梁传来。那玄衣男子倒悬而下,飞鱼服下摆翻卷如墨云,面具后的眼睛竟泛着琥珀异彩。他晃着手中双鱼佩:"沈家守了三百年的玉玲珑,今夜该物归原主了。"
沈清欢抓起烛台掷去,却见他两指夹住滚烫铜器:"锦衣卫秘药'醉仙引'都放不倒你,沈家血脉果然特殊。"话音未落,窗外忽射入三支淬毒弩箭。玄衣人揽她入怀旋身避开,绣春刀出鞘的寒光里,她看见追兵黑衣上的龙纹暗绣。
"抱紧。"他咬开她腕间玉镯暗格,紫色药粉随风散开。追兵在惨叫声中化作血水时,沈清欢听见他胸口剧烈心跳:"记住,我叫萧烬。"当晨光穿透花窗,只剩案上墨迹未干的信笺:玉玲珑事关龙脉,子时三刻,醉仙楼顶见。
铜鹤香炉突然倾倒,露出夹层里烧焦的密函残片。沈清欢摩挲着突然发烫的朱砂痣,终于看清那夜他颈间不是痣——分明是和自己腕间相同的,血色凤羽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