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后的暗香老式座钟敲响第七声时,林婉如总会站在二楼露台点燃薄荷烟。五十六岁的腰肢裹在墨绿色真丝旗袍里,像株被岁月打磨得愈发莹润的玉兰。二十年独居生活将这座法租界老宅浸润出潮湿的沉香,直到那个暴雨夜,丈夫的侄子程砚抱着行李箱叩响铜门环。
二十六岁的年轻躯体带着青柠与海盐的气息撞进雕花玄关。他擦拭黑框眼镜时,水珠顺着喉结滑进解开两颗纽扣的白衬衫,这个动作让林婉如想起二十年前丈夫在游轮甲板上的模样。阁楼收拾出的客房里,樟木箱吱呀作响的瞬间,少年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覆上她保养得宜的手背。
每周三的家庭聚餐逐渐变成危险的探戈。程砚在餐桌下用膝盖轻蹭她的小腿,青瓷汤匙舀起冬瓜盅时,指尖状似无意划过她涂着丹蔻的指甲。书房里教他鉴赏古董怀表的午后,檀香混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水,在翻动《金石录》的沙沙声里酿成粘稠的蜜。
梅雨季某个闷热的凌晨,林婉如发现梳妆台上压着张泛黄信笺。程砚用瘦金体写着"姑母旗袍第三颗盘扣后的朱砂痣,比苏富比春拍的鸽血红更灼眼"。暴雨砸在彩绘玻璃窗上的轰鸣声中,她颤抖着解开那粒困住半生矜持的盘扣。
裂镜中的血色黎明程砚在虹口区租下的日式汤屋成为秘密巢穴。榻榻米上散落着撕破的丝质衬裙和写满法文情诗的便签纸,浴池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三十岁的年龄鸿沟。他总爱在情动时咬着她耳垂呢喃:"姑父当年怎么舍得让您独守空房二十年?"
当验孕棒显出两道红痕的清晨,林婉如终于看清镜中女人眼角的细纹里蛰伏着怎样疯狂的欲念。程砚抚着她小腹轻笑:"这孩子该叫我表哥还是父亲?"话音未落,老宅门铃响起——本该在瑞士疗养的丈夫突然归国,身后跟着程砚新婚三个月的妻子。
家族祠堂的青铜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林婉如跪在蒲团上听着族老宣读家规。程砚被按在条凳上受家法时,鲜血浸透白衬衫仍冲她笑得放肆。深夜,她砸碎传了三代的翡翠镯子,用锋利的断口抵住脖颈对丈夫说:"要么让我带着孩子进祖坟,要么让整个租界明天传遍程家的丑闻。
此刻阁楼窗外的梧桐树上,程砚妻子安装的微型摄像机仍在运转。这个出身法律世家的女人抚着孕肚微笑,手机屏幕显示着刚收到的匿名邮件——二十年前游轮失事保险理赔单的扫描件,受益人签名处赫然是林婉如清秀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