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宫阙第九重玉阶上,国师雪色广袖掠过鎏金兽首,掌中星盘映着眉间朱砂痣,将整个王朝的气运都凝在指尖。三丈外跪着的镇北将军却嗤笑出声:"都说国师能窥天机,可算得出今夜子时,您这具双性身子要承多少龙阳?"
琉璃盏碎在织金毯上的脆响惊破死寂。我垂眸看着蜿蜒的酒液漫过对方玄铁护腕,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自先帝将我从南疆祭坛带回,这具雌雄同体的身躯就成了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的隐秘。而今新帝登基三月,这些蛰伏的豺狼终是撕开了伪善面皮。
"将军可知,你靴底沾着的紫鳞粉来自西境毒沼?"指尖轻叩星盘,青铜指针突然疯转,"三更天若不入冰泉,将军这副铁打的身子……"话音未落,那具山岳般的身躯已轰然倒地。我踩着满地星图碎片跨过抽搐的躯体,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大殿:"第七个。"
子夜惊雷劈开云层时,我正被反剪双手压在观星阁的青铜浑天仪上。鎏金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剧痛中,竟嗅到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当朝宰辅的玉笏抵在喉间,他身后站着六部尚书与十二卫统领——这些白日里跪得最恭敬的臣子,此刻眼里跳动着相似的欲火。
"国师总说星象示警,可曾算到自己的劫数?"宰辅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腰间玉带扣硌得脊骨生疼。我望着浑天仪上倒映的漫天星斗,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先帝抚着我颈后妖异的莲花胎记说:"清和啊,你生来就是要被撕碎的。"
血珠顺着青铜晷针滴落时,我忽然低笑出声。宰辅扯着我银发的手骤然收紧:"笑什么?""笑诸位大人……"喘息着咽下喉间腥甜,"连双修阵法要封任督二脉都不懂。"指尖暗扣的星砂突然爆开,整座观星阁二十八宿方位同时亮起幽蓝火焰。
当第一个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时,我赤足踏过满地星图残卷。被扯落的雪纱外袍下,腰腹间暗红咒文如毒蛇游走——这是当年南疆巫王种下的噬心蛊,每逢月圆便要饮至阳之血。阁外暴雨倾盆,我掐着兵部尚书咽喉按在浑天仪上,看他瞳孔里映出我妖异的竖瞳:"本座这副身子,诸位可分得清哪处是生门?"
卯时初刻,我倚在浸透血水的星象图前,看晨光穿透三十六具尸身。掌中星盘裂纹里嵌着半块虎符,那是昨夜从镇北将军心口挖出的。廊下忽然传来玉磬轻响,新帝玄色龙纹靴踏过血泊,年轻帝王弯腰拾起我散落的银发:"老师总教朕帝王心术,却没说最狠的局要拿自己当饵。
他指尖抚过我颈间青紫,突然将虎符塞进我破碎的衣襟:"北境三十万大军,够老师玩多久?"我望着他眼底跳动的暗火,终于读懂先帝临终那抹诡笑——原来真正的猎手,早将我们都编进了星图。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浑天仪顶端时,我捏碎虎符任金粉洒落。宫门外传来整齐的甲胄声,属于国师的猩红大氅自尸山血海中扬起。这王朝最锋利的刀,终究要在欲火与鲜血中淬炼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