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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漆门后的叹息】

民国二十三年春，青砖黛瓦的程家大宅刚办完三小姐的及笄礼。十六岁的程月青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石板上，看着烛火在父亲程世昌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供桌上那本鎏金族谱摊开着，最新添上的"程月青"三个字还泛着朱砂的潮气。

"记住，程家的女儿要像后山的青竹。"父亲的声音混着檀香在梁柱间回荡。月青垂首盯着绣鞋尖上的珍珠，耳畔却响起昨夜西厢房飘来的呜咽——那是二姨娘被拖进柴房时，裙裾扫过鹅卵石路的窸窣。

宅院深处的紫藤今年开得格外妖异。现任家主程慕言站在观景台上，指尖摩挲着祖父留下的怀表。表盖内侧的合影里，穿月白旗袍的少女眉眼与他新聘的秘书惊人相似。楼下宴会厅正播放着肖邦的夜曲，他望着人群中那个与族谱画像重叠的侧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青蝉饮露"。

【翡翠匣中的蝉鸣】

2018年的考古队在程宅地窖发现三十七具骸骨时，最年轻的头骨齿缝间还嵌着半枚翡翠蝉。程氏集团的新任CEO程雪薇在发布会现场突然昏厥，她腕间的古董玉镯在急救床上裂成两半，露出内圈篆刻的"月"字。当晚守夜的保安说，监控镜头拍到穿旗袍的女人在陈列室长久驻足，展柜里的族谱无风自动，翻停在1933年的春分页。

百年紫藤在拆迁前夜突然枯死，根系缠绕着青花瓷坛的碎片。拆迁队老张头在瓦砾堆里捡到本泛黄的日记，扉页写着"程月青民国廿五年冬"。当他读到"柏舟的血染红了砚台里的松烟墨"时，头顶的吊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

程雪薇在病床上反复梦见穿月白旗袍的女人，那女人总在雕花镜前梳头，发间别着沾血的银簪。心理医生办公室的檀香突然让她战栗——和族谱上朱砂的味道一模一样。她颤抖着解开衣领，锁骨处的青蝉胎记在夕阳下泛起血色，仿佛听见地窖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蝉鸣。

当最后一块刻着"程"字的门匾被推土机碾碎时，暴雨中的工地突然响起肖邦的夜曲。工人们说那旋律分明是从地底传来的，混着女子时断时续的轻笑，像翡翠相击的脆响，又像银簪划过青砖的尖啸。程氏集团的股票在次日开盘时暴跌，K线图蜿蜒如族谱上朱砂写就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