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顾家老宅的琉璃瓦上,林淑仪握着体温尚存的骨灰盒,指甲几乎掐进檀木纹路里。三天前,她还在和准儿媳苏蔓亲热地挑选婚纱,此刻这个温顺如羔羊的姑娘,却举着遗嘱要让她净身出户。
"阿姨,这是顾叔叔临终前在瑞士立的公证文件。"苏蔓将镶金文件推过红木茶几,钻石婚戒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光,"按照约定,您需要在月底前搬出祖宅。"
电视机里正重播着顾氏集团周年庆的录像。画面中,苏蔓搀扶中风未愈的顾老爷子出席剪彩,镁光灯下她替老人擦拭口水的动作温柔至极。林淑仪突然想起那日书房飘出的中药味——自从苏蔓开始亲自煎药,丈夫就再没让家庭医生碰过药罐。
遗产律师团鱼贯而入时,林淑仪注意到遗嘱落款日期。正是苏蔓搬进顾家的第七天,那天丈夫破天荒带她去看了午夜场的《教父》。当时她以为这是老夫妻迟来的浪漫,现在想来,荧幕里麦克·柯里昂接管家族的画面,分明是场精心策划的隐喻教学。
保险柜暗格里泛黄的孕检单突然浮现在脑海。二十五年前,她为保住顾太太名分流掉的那个孩子,竟与苏蔓眉眼有七分相似。落地窗外,园丁老陈正修剪着苏蔓最爱的蓝玫瑰,那些带刺的枝条在雨幕中扭曲如毒蛇。
"夫人,车库监控显示,老爷出事前夜,苏小姐的保时捷在祖坟方向停留过两小时。"管家压低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林淑仪抚过丈夫最后戴着的翡翠扳指,内侧新刻的蔓草纹还沾着朱砂——那分明是苏家祖传的暗记。
当苏蔓带着公证处的人来清点古董时,林淑仪正对着梳妆镜涂抹绛色口红。镜中映出苏蔓颈间晃动的玉坠,那是顾家传给长媳的战国血玉。二十年前,她亲手从丈夫原配尸体上摘下来时,玉芯还渗着温热的血。
"这些明朝官窑需要专业运输。"苏蔓指挥工人的声音清脆悦耳。林淑仪突然轻笑出声,在众人错愕中掀开黄花梨条案。暗格里整墙的账本轰然倾塌,泛黄的纸页间抖落出带血的金库钥匙——这正是顾老爷子中风前死死攥在手里的物件。
暴雨夜,林淑仪按账本密码打开地下金库。防弹玻璃后,1948年的瑞士银行本票与顾氏矿山事故报告纠缠在一起。当她翻开贴着苏蔓照片的档案袋,呼吸骤然停滞:二十年前塌方死亡的矿工名单里,苏蔓生父的名字赫然在列,赔偿金签收栏却按着顾老爷子的指纹。
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灵堂监控已修复,要看你丈夫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吗?"视频加载的蓝光里,苏蔓红色高跟鞋踩着满地玻璃碴,将注射器扎进老人脖颈的画面,与二十五年前林淑仪在私人诊所堕胎的场景完美重叠。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苏蔓正站在祖宅顶楼。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把玩着从林淑仪保险箱找到的堕胎记录。"婆婆,您说顾家的曾孙,值不值10%集团股份?"她笑着将打火机抛向空中,身后百年族谱在火焰里蜷曲成灰。
此刻殡仪馆地下冷库,顾老爷子的遗体正发生诡异变化。法医在解剖时发现,死者心脏位置嵌着的微型摄像头,还在持续向云端传送着最后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