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然第三次把数学卷子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时,窗外的樱花正飘落在她新买的香奈儿书包上。作为圣德兰私立高中公认的校花,她习惯性扬起天鹅颈,用美甲师精心绘制的指尖将花瓣轻轻拂去。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学姐好"像往常一样涌来,却在经过三年A班时突然噤声——公告栏上月考排名表的第一位,赫然写着转学生苏晚的名字。
"听说苏晚在实验中学时就是竞赛保送生呢。"前桌刻意提高的嗓音刺破晨读的寂静,林夕然握着百乐钢笔的手微微发抖,墨水在国誉活页纸上洇出丑陋的墨点。她想起上周在教师办公室外听见的对话:"夕然这孩子的文科天赋,到底比不过真正的理科天才…"
更衣室镜面倒映出少女完美的侧脸,林夕然将及腰长发束成高马尾,突然发狠扯断两根发丝。储物柜里静静躺着三盒未拆封的褪黑素,那是她陆续在三十天熬夜刷题的战利品。当苏晚抱着物理竞赛奖杯从她面前经过时,薄荷香水中混进了铁锈味——她竟把下唇咬出了血。
戏剧社排练《雷雨》那天,林夕然在舞台中央忘词了。聚光灯下她看见观众席第一排的江淮收起相机,那个总追着她拍校园周刊封面的男生,此刻镜头正对着帮场务搬道具的苏晚。散场时她在消防通道撞见江淮往苏晚储物柜塞信,浅蓝色信封上的火漆印烫得她眼眶生疼。
林夕然在生物实验室待到第七个放学后的黄昏。培养皿中的青霉菌斑像极了公告栏上刺目的名次,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恒温箱,45℃的警报声惊醒了混沌的神经。转身时撞翻的试剂架泼出靛蓝液体,雪白制服裙瞬间绽开诡异的花。
"需要帮忙吗?"苏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夕然僵直着背脊,听见塑料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当对方递来叠得方正的运动裤时,她终于看清那双手的指甲剪得短而干净,指节处还留着钢笔磨出的茧。
她们在空荡的食堂分食一盒章鱼小丸子。苏晚说起在实验室通宵观测星轨的夜晚,林夕然第一次知道原来优等生也会偷吃泡面。转学生指着她裙摆的污渍轻笑:"像不像猎户座星云?"那一刻储物柜里的褪黑素突然变得很轻。
文化祭当天,林夕然穿着染色的制服裙登上天台。江淮的镜头追过来时,她正把月考排名表折成纸飞机。"你知道吗?"她对着呼啸而过的风大喊:"青霉菌会产生青霉素,而星云里藏着新生的恒星!"
纸飞机坠落在苏晚脚边,展开的折痕恰好盖住两人并列第一的成绩。林夕然摸着裙摆凝固的靛蓝痕迹,突然想起母亲离婚前夜打碎的那支蓝宝石发簪。原来有些破碎,是为了让光从裂缝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