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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里的红头巾】

腊月二十三的傍晚，黑土地刮起十年不遇的白毛风。拖拉机手王铁柱叼着半截红塔山，在能见度不足五米的乡道上龟速挪动。驾驶室里柴油味混着汗酸味，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被颠得啪啪作响。他啐掉烟头，突然瞥见道旁歪着辆二八自行车，车轱辘还在慢悠悠打转。

"操！这鬼天气还有人出门？"铁柱猛踩刹车，棉手套蹭着方向盘发出刺啦声。车灯穿透雪幕的刹那，他看见团火红的东西在沟渠里蠕动——是条红头巾。

女人半个身子陷在雪窝里，蓝布棉袄裹着丰腴的胸脯剧烈起伏。铁柱跳下车时，她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抠着冰碴子，指甲缝里渗着血丝。"大兄弟…"带着哭腔的东北腔从她哆嗦的唇间溢出，铁柱这才认出是村西头老李家的媳妇春杏。

老李在城里工地三年没回，这事儿全屯子都知道。铁柱弯腰抱人时，春杏湿透的棉裤紧贴着他小臂，隔着三层棉絮都能觉出肉感。驾驶室暖气开到最大，女人脱力的身子歪在他肩上，发梢的冰碴子化成水，顺着铁柱的脖领子往脊梁骨钻。

"铁柱哥…"春杏突然抓住他正要拧矿泉水瓶的手，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腿肚子抽筋了。"驾驶座底下滚出半瓶老村长，五十六度的酒气在密闭空间炸开。当女人冰凉的手引着他的掌心往棉裤里探时，车窗外呼啸的风声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拖拉机重新发动时，仪表盘显示零下二十九度。春杏裹着铁柱的军大衣，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红肿的嘴唇，突然咯咯笑起来："这事儿要让我家那死鬼知道…"铁柱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喉结上下滚动："他要知道，能把咱俩埋进苞米地当肥料。"

【苞米垛后的秘密】

开春化冻时，铁柱在自家仓房发现个蓝布包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咸鸭蛋，底下压着双千层底布鞋——38码，春杏的脚他丈量过。自打雪夜那事后，女人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他给村长家拉砖头时，她蹲在墙根择野菜；他去乡里卖粮那天，她偏巧要去卫生所看头疼。

最要命的是谷雨那天，铁柱开着拖拉机往晒场运化肥。后视镜里突然晃出个系红头巾的身影，春杏挎着竹篮站在田埂上，篮子里新摘的婆婆丁还带着露水。她冲他勾手指那劲儿，让铁柱想起小时候在河套子见过的赤链蛇。

晒场东北角的苞米垛堆得两人高，陈年的秸秆散发着发酵的甜味。春杏的蓝布衫扣子崩开两颗时，铁柱突然按住她的手："你图啥？"女人愣了下，转手把婆婆丁塞进他嘴里："图你车开得稳当，图你…"后半句被突然响起的拖拉机轰鸣碾碎，两人慌忙分开时，铁柱瞥见垛子缝隙外闪过半截藏蓝裤腿——是治保主任王老歪。

当晚铁柱被喊去村部，春杏却像没事人似的在井台边洗衣裳。棒槌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里，她哼着《月牙五更》的调子，肥皂泡飘过铁柱家院墙，在晾晒的破渔网上炸成七彩光晕。王老歪的警告还在耳边嗡嗡响，铁柱盯着女人弯腰撅起的浑圆屁股，突然发现她裤腰上别着把生锈的钥匙——和他爹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把，一模一样。

第一场春雨落下时，铁柱摸黑撬开了老李家地窖。手电筒光束扫过腌菜缸的瞬间，他看见墙上用粉笔画着歪扭的路线图：从晒场苞米垛到后山乱葬岗，七个叉号像串暗红的血滴子。春杏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现在知道为啥选你了吧？"铁柱转身时，女人手里的镰刀正往下滴着什么东西，那味道比老村长的酒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