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头顶的声控灯闪了两下,最终选择罢工。这是她搬进城中村出租屋的第三个月,走廊尽头永远堆着发霉的纸箱,楼梯转角总飘着廉价炒面的油腥味。但最让她崩溃的,是303号房的天花板——每到深夜,楼上就会传来规律的撞击声,像有人用锤子敲打铁皮,混着拖鞋摩擦水泥地的沙沙响。
「四百块一个月还要什么自行车?」房东叼着烟,把钥匙甩在掉漆的木桌上。这栋六层自建楼挤在两条巷子夹角,墙壁薄得能听见隔壁冲马桶的水流声。林夏的「单间」是用三合板隔出来的,床头贴着前任租客留下的明星海报,边角卷起,露出后面发黄的霉斑。
「王哥,这次真不能再便宜了……」「少废话!上次那丫头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某天凌晨两点,争吵声穿透墙壁。男人带着酒气的粗嗓门和女人尖细的讨饶声交织,间或夹杂着纸币摩擦的窸窣。林夏把脸埋进枕头,听见金属床架突然「哐当」撞上隔板,震得她床头塑料闹钟摔在地上。
第二天在公用水池刷牙时,她撞见303的女人。对方裹着玫红色珊瑚绒睡衣,眼线晕成两团黑雾,正把一袋垃圾踢进楼道。垃圾袋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半截用过的安全套包装。
「要不要装隔音棉?」五金店老板从柜台底下拖出一卷灰扑扑的材料,「这栋楼三天两头有人来买。」他压低声音:「上个月四楼那户,小夫妻半夜动静太大,被楼下卖炒粉的泼了红油漆……」
每周三、五晚十点,楼上会准时响起高跟鞋敲击铁梯的「哒哒」声,接着是门锁转动的金属摩擦。有次她故意在走廊晾衣服,看见三个穿超短裙的姑娘挤进303,裙摆扫过墙根青苔时,露出大腿内侧的玫瑰纹身。
「她们管这叫『加班』。」便利店收银员嚼着口香糖说。冰柜顶上摆着成盒的杜蕾斯,标签价比超市贵三块。城中村的生存法则里,噪音是种货币——外卖员凌晨归来的电动车警报、麻将馆彻夜的洗牌声、发廊妹用蓝牙音箱公放的抖音神曲,共同构成出租屋生态链的底噪。而某些特殊声响,则是藏在噪声里的摩斯密码。
那晚的发现纯属意外。林夏举着手机电筒找掉进床底的耳环时,听见地板缝隙传来对话:「李总说这次要大学生」「价格可以加,但必须包夜」「放心,学生证都准备好了……」她突然意识到,那些总在抱怨隔音差的租客,或许早把「听得见」变成了生意筹码。
当拆迁通知贴满楼道时,303的女人正在搬家。她扔掉那双漆皮高跟鞋,换上帆布鞋的瞬间,看起来像个普通打工妹。「去隔壁村继续租呗。」她把一叠用皮筋捆好的现金塞进背包,拉链上挂着的HelloKitty挂坠沾着油渍,「这行最怕安静,没声音掩护,警察来得比客人还快。
拆迁队砸墙那天,林夏看见三合板夹层里掉出几十张卡片,印着露骨的照片和「学生妹」「少妇」字样的荧光粉字体。轰隆声淹没了所有秘密,而三百米外的新城中村,某间出租屋的床架正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本文情节纯属虚构,关注底层生存现状,欲看完整版暗线故事,请前往起点中文网搜索《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