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像失控的鼓点砸在建筑工地的铁皮屋顶上,林婉莹裹着湿透的香奈儿套装蜷缩在搅拌机旁。手机屏幕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最后一丝电量耗尽前,她看见家族企业破产的新闻推送。三天前还坐在玛莎拉蒂里接受学弟玫瑰的金融系女神,此刻睫毛膏晕染成诡异的蝶翼,在闪电中投下破碎的阴影。
二十米外的集装箱板房里,陈建国正用砂纸打磨着第37块榫卯构件。这个沉默的山东木匠总在深夜雕刻微型建筑模型,工具箱最底层压着泛黄的建筑系录取通知书——十二年前父亲工伤致残时被揉皱又抚平过无数次的青春残片。当雷鸣震落屋檐积水,他听见金属撞击声混着压抑的抽泣穿透雨幕。
这场世纪暴雨让城市排水系统彻底瘫痪。当林婉莹的高跟鞋卡进生锈的钢筋网,陈建国古铜色手臂上的青筋突然暴起。他扯下安全绳纵身跃过两米深的水坑时,没意识到这个瞬间将改写两个人的命运轨迹。沾满木屑的粗粝手掌抓住少女纤细脚踝的刹那,某种危险的电流在雨水中噼啪作响。
林婉莹在充满松木香味的板房里醒来时,发现Chanel外套正盖在褪色的军被上。陈建国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握着半块冷掉的葱油饼。晨光勾勒出他后背交错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工友被钢筋划过的勋章。当他的目光扫过少女锁骨处晃动的蒂芙尼钥匙项链,瞳孔突然收缩——这把价值六位数的装饰品,与老家妹妹被拖欠学费时攥着的生锈钥匙形状惊人相似。
城市另一端,婉莹的未婚夫正在顶级会所摇晃红酒杯。这位地产新贵刚刚签下城中村改造项目,而陈建国所在的工地正位于拆迁红线边缘。当婉莹用陈建国的老人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听见未婚夫与秘书调情的暧昧喘息从漏音的听筒里传出。
暴雨第七日,拆迁队的挖掘机碾碎了陈建国珍藏的木雕模型。婉莹站在废墟前,突然看清那些精巧构件拼出的竟是自家破产的五星级酒店轮廓。陈建国抹去嘴角血渍时,她发现这个农民工右手指节有长期握笔形成的茧——和自己练钢琴留下的痕迹形成诡异的镜像。当强拆队长的铁棍呼啸而至,婉莹的高跟鞋第一次狠狠踹向所谓上流社会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