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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灯下的血色抉择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叶明熙的白大褂下还裹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真丝睡裙。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刺破急诊大厅的沉寂，担架床金属轮与地砖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将左手探进口袋——那里藏着儿子林深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妈，我发烧到39度」。

「复合型颅脑损伤！瞳孔不等大！」护士长推开抢救室门的瞬间，血腥味混着酒精扑面而来。叶明熙的指尖触到患者黏腻的额发，这个满身酒气的年轻飙车党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把摩托车钥匙甩在餐桌上的林深。手术钳夹住碎裂的蝶骨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重复二十年前同样的动作——那场改变命运的车祸手术，让她同时失去了患者和丈夫。

监护仪规律的低鸣突然转为刺耳鸣叫。叶明熙的视线扫过墙上的电子钟，3:20AM。此刻林深应该正蜷缩在她特意购置的智能护理床上，那台能自动调节角度的进口设备花了她三个月绩效奖金。当骨钻穿透颞骨的声音与记忆里婴儿啼哭重叠时，她手下的吸引器突然偏离了既定轨道。

「叶主任！」器械护士的惊呼惊醒了她。无影灯下的血泊倒映着两张面孔：手术台上逐渐涣散的瞳孔，和二十年前产房里丈夫最后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突然扯下被汗浸透的橡胶手套，转身时撞翻了盛满带血纱布的弯盘。

更衣室的镜面柜门上，叶明熙看见自己眼尾的细纹在LED冷光下格外清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林深发来的新消息像把手术刀剖开夜色：「你永远把死人看得比活人重要」。

智能护理床上的温度战争林深在360度环绕的医疗级蓝光中睁开眼时，第一时间闻到的是恒温37度的鸡汤香气。全屋智能系统正根据他的体温波动调整着空调风速，可母亲亲手设计的这间「未来病房」此刻却冷得像停尸间。床头的全息投影循环播放着他三岁时的生日录像，画面里穿着手术服的叶明熙正在用听诊器给他唱生日歌。

「体温38.7℃，建议服用布洛芬缓释胶囊。」AI管家的机械女声与门锁开启的提示音同时响起。叶明熙拎着印有医院logo的保温袋站在玄关，医用防护靴与意大利大理石地面碰撞出奇异的节奏。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抢救室带出来的血渍，像朵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

「这是神经外科王主任开的处方。」她把药盒放在智能药柜的紫外线消毒区，金属台面与陶瓷碗碰撞的脆响让林深想起小时候打碎体温计的那个雨夜。那时叶明熙正在给市长做开颅手术，他一个人蹲在急诊室角落捡了四小时水银珠。

智能床垫感知到突然加剧的心跳频率，自动调暗了室内光线。林深看着母亲将鸡汤倒进可降解医疗碗，突然抓住她正在调节输液泵的手：「当年爸爸的抢救记录，为什么所有电子档案都被加密了？」

叶明熙的瞳孔在护眼灯下收缩成针尖大小。窗外飘来远处教堂的晨祷钟声，她腕间的智能手环开始震动——医院那边传来器官捐献协调员的紧急呼叫。当林深看见母亲下意识按下接听键时，他突然扯掉手背上的留置针，淡黄色药液在地面绘出扭曲的树状图。

「患者是RH阴性血型，和您儿子一样。」协调员的声音从纳米扬声器里渗出，叶明熙的视线穿过客厅那面挂满医学奖状的荣誉墙，最终落在林深床头电子相框里的全家福上。照片里丈夫的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听诊器，那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她送的最后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