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时,林晚正用沾血的指尖划开第七支镇定剂。玻璃窗倒映出她凌乱的盘发,白大褂领口残留着暗红指印——半小时前那个酗酒家暴的男人,在被制伏前扯着她的衣领嘶吼"你们这些冷血动物懂什么痛苦"。
深夜值班室响起敲门声,带着铁锈味的潮湿空气涌进来。倚在门框上的男人左臂血肉模糊,黑色机车服被雨水浸透,却像受伤的猎豹般昂着头。林晚的瞳孔微微收缩,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与三年前雨夜巷口的模糊记忆重叠。
"医生不打算救人?"低哑嗓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陆野径直坐上诊疗台,金属器械被撞得叮当作响。当他扯开浸血的衣袖,林晚看见狰狞的狼头刺青盘踞在肌肉虬结的小臂——与警局通缉令上的图腾完全吻合。
止血钳突然被夺走,男人滚烫的手掌钳住她手腕:"这种眼神我见过很多次,林医生。"他逼近时带着硝烟与皮革的气息,伤口渗出的血珠滴在白色地砖上,"三年前你缩在垃圾桶后面发抖的样子,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记忆闸门轰然洞开。那个暴雨夜被抢劫的实习医生,蜷缩在暗巷深处看着施暴者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拧断手腕。染血的瑞士军刀挑起她的工牌,戴黑色头盔的男人对着"林晚"二字轻笑:"原来小野猫有名字啊。"
此刻诊疗灯在陆野眼底投下阴翳,他抚过林晚颤抖的指尖:"当年你捡走我的刀,现在该还债了。"缝合线穿透皮肉的闷响中,林晚突然抓住他后颈的碎发,在男人错愕的注视下咬破他的下唇:"你确定要招惹心理医生的创伤后遗症?"
心理咨询室的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囚笼,陆野把玩着那支失而复得的瑞士军刀,刀面倒映出林晚解开发簪时坠落的青丝。第十三次治疗记录空白如初,诊疗椅上散落着扯断的衬衫纽扣,檀香与血腥在空气里缠绵成危险的漩涡。
"你给家暴受害者做心理疏导时,会想起父亲把烟头按在你手背的温度吗?"陆野的虎口卡住她咽喉,拇指摩挲着随呼吸起伏的动脉。林晚反手将镇静剂扎进他颈侧,在男人踉跄时咬住他耳垂:"那你每次开枪前,会看见那个把你推给毒贩当人质的母亲吗?"
两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在崩溃边缘抵死纠缠,心理诊疗室成了角斗场。陆野撕开她禁欲的衬衫领口,却在看见锁骨下的烟疤时瞳孔骤缩。林晚趁机将他反压在沙发上,注射器针尖悬在他心口:"通缉犯先生,你的创伤后应激量表得分高得惊人呢。"
暴烈的吻突然封住所有试探,陆野扯落她的银丝眼镜:"你明明闻得到我身上的硝烟味,却故意不报警。"破碎的镜片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沾着血渍的指尖描摹她后背的旧鞭痕:"我们这种人,要么在对方身上找到伤口止痛药,要么就同归于尽。"
当警笛声刺破夜色,林晚正握着陆野的配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男人把弹夹退出来扔出窗外,枪管残留的余温贴着她泪痕交错的脸:"小疯子,你以为死亡能终结什么?"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蔷薇刺青,抓着她的手按在狰狞伤疤上:"你父亲留下的烟疤,我母亲造成的枪伤,不如我们赌赌看,哪种痛更能让人记住活着的滋味?"
暴雨冲刷着落地窗,两个在深渊边缘徘徊的灵魂,在情欲与死亡的交界处跳着探戈。诊疗记录本被夜风掀开,最新一页写着潦草的字迹:当创伤成为共生毒藤的养料,或许我们终将在彼此血肉里,种出带刺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