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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国
2025-08-26 19:57:11
23:17分，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机械声在空荡的办公区格外刺耳。林夏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第N次把滑落的黑框眼镜推回鼻梁。玻璃幕墙外CBD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她脖颈割出细长的光痕，像某种无声的示警。
"林组长，市场部数据报告还没好吗？"突然响起的男声让她后颈寒毛倒竖。行政总监周延松倚在独立办公室门边，深灰西装敞开露出定制的暗纹衬衫，左手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火苗在黑暗里划出危险的弧线。
这是本月第三次被迫独自加班。自从拒绝他递来的那杯掺了威士忌的咖啡后，项目组核心成员接连调岗，而她负责的报表永远会在deadline前半小时被打回重做。此刻对方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节奏，与茶水间冰柜运作的嗡鸣诡异地共振。
"马上就好，周总。"她敲击键盘的指尖发颤，余光瞥见男人反手锁上了防火通道的门。
当冰凉的金属触感猝然贴上锁骨时，林夏终于看清他手里根本不是打火机——那是条缀着翡翠吊坠的铂金颈链，此刻正蛇一般缠住她衬衫第二颗纽扣。周延松俯身时喷出的热气带着薄荷糖的甜腻："听说你大学时是辩论队王牌？这么伶牙俐齿的…"
顶灯突然熄灭的瞬间，林夏听见自己后腰撞上复印机的闷响。黑暗中打印机疯狂吐着空白A4纸，像场荒诞的默剧。
次晨七点，保洁阿姨在碎纸机旁捡到半枚断裂的美甲片。林夏对着洗手间镜子将粉底重重拍在淤青上，忽然想起昨夜混乱中踢进办公桌底的那枚U盘。
那是周延松情急之下从西装内袋掉落的。当32G的加密文件在备用电脑上展开时，她捂住嘴倒退两步撞翻了马克杯。年度采购清单里藏着数十笔虚构的供应商汇款，而标注"特殊人才"的文件夹中，二十多个视频文件名都是女职员工号。
某个2019年的视频让她瞳孔骤缩。画面里市场部前任主管瘫坐在此刻自己正坐着的转椅上，衬衫被红酒浸透，而年轻五岁的周延松正用领带捆住她手腕，背景音里混杂着含糊的呜咽与皮带扣碰撞声。
茶水间的蓝山咖啡香飘进来时，林夏已用手机拍下第43页标着董事长私章的分红协议。她摘下眼镜哈了口气慢慢擦拭，倒影在镜片上的不再是行政部温顺的"便利贴女孩"，而是某个蛰伏已久的、收拢着毒牙的轮廓。
周五的部门团建选在人均消费2000+的日料店。周延松解开两颗衬衫纽扣斜倚在榻榻米上，看着林夏被清酒呛红的眼角低笑："小林今天涂了新口红？"
"YSL1966，正红色。"她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唇印像血滴落在瓷杯边缘。当男人借口拿醒酒药扶住她后腰时，藏在珍珠耳钉里的微型摄像机开始闪烁红光。
电梯在38层停住时，林夏突然转身扯松了周延松的领带。监控盲区的消防通道里，她踮脚贴近他耳畔："您知道董事长为什么突然从硅谷召回独子吗？"感觉到对方肌肉瞬间绷紧，她将存着分红协议的手机滑进他西装口袋："下周一晨会前，我要看到晋升通知。"
季度述职会上，林夏踩着JimmyChoo裸色高跟鞋走上演讲台。大屏幕亮起的瞬间，后排董事们集体前倾身体——本该展示KPI曲线的页面，此刻正循环播放加密视频的精选片段。
"感谢周总三年来的'悉心栽培'。"她点击激光笔，某张被PS过的报销单被放大二十倍，"否则我永远学不会怎么用碎纸机处理真账本。"周延松砸向遥控器的右手僵在半空，因为董事长公子正带着经侦警察推开会议室大门。
三个月后，当林夏坐在总监办公室签署开除某高管的文件时，特意选了支猩红色钢笔。落地窗外暴雨倾盆，她摩挲着锁骨处淡去的勒痕，将藏着所有备份数据的翡翠吊坠扔进了碎纸机。茶水间飘来现磨咖啡的香气，与那夜缠绕在鼻尖的威士忌味道微妙地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