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四年的寒夜,天波杨府十二盏素纱灯笼在风中摇晃。正厅檀木屏风后,折赛花攥紧手中染血的虎符,耳畔回荡着夫君杨六郎临终那句"守好杨家将的魂"。灵堂外,十一双绣鞋踏碎积雪声由远及近——余太君带着十位妯娌推开了那扇雕着睚眦的朱漆门。
烛火将十二道身影投射在《杨门忠烈图》上,佘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划过地图:"金沙滩一役,杨家儿郎的血染红了八十里河滩。如今西夏细作混入汴京,枢密院那帮文官要把天波府改成书院。"话音未落,四娘周云镜的银簪已钉在燕云十六州的疆域上:"他们想要杨家将的魂,就先踏过我们的尸首。
暗室密道里,八娘杜金娥正擦拭着杨家枪。当年她扮作卖花女潜入辽营,三进三出救回杨八郎的壮举犹在眼前。此刻她将火药填入特制的爆竹,转头对正在调配迷香的九妹呼延赤金笑道:"明日上元灯会,且让那些文官尝尝杨门寡妇的焰火。"
五更时分,十二道身影悄然散入汴京街巷。大郎遗孀张金定带着三娘董月娥走进樊楼,珠钗下的耳语让掌柜的冷汗浸透衣襟;二郎之妻李翠萍在虹桥摆开卦摊,六枚铜钱排出的卦象让路过禁军统领瞳孔骤缩。当十二寡妇重聚天波府时,枢密院送来急报:西夏使团在上元夜宴中毒毙七人。
宣德门城楼上,十二道素白身影在猎猎北风中宛如战神临世。折赛花手持先帝御赐的黄金锏,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西夏铁骑冷笑:"当年我随六郎镇守雁门关,见过比这凶险十倍的阵仗。"话音未落,杜金娥点燃引线的"万寿灯"突然炸开漫天星火,藏在其中的铁蒺藜暴雨般倾泻而下。
余太君在城楼挥动令旗,杨家枪阵如游龙出水。周云镜带着三十死士从密道绕至敌后,她们发间插着的白菊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那是浸过火油的信号。当西夏主帅发现中军大帐起火时,呼延赤金已割断他的帅旗,绣着"杨"字的素绢在火光中猎猎飞扬。
捷报传回汴京那日,十二寡妇却集体称病。御医在天波府闻到浓重药香,却不知后花园的练武场上,杜金娥正指导着杨家第四代女眷练习回马枪。折赛花抚摸着新刻的族谱,在"杨文广"名字旁添上"杨月娥"三字:"从今往后,杨门女儿也要入族谱、承将印。"
二十年后的元丰年间,西夏边境流传着"十二白袍将"的传说。每当狼烟升起,总有身着素甲的女将带着杨家枪阵冲锋陷阵。汴京文人墨客仍在争论当年上元夜宴的真相,却无人知晓枢密院密档里那句朱批:"天波杨府,寡妇可抵十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