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玻璃映出诗晴第27次整理耳后碎发的倒影,香奈儿丝绒口红在晨光里泛着血橙光泽。她数着站台电子屏跳动的数字,像在等待定时炸弹的倒计时。7:45分,那辆深蓝色巴士准时碾过积水停靠,车门弹开的瞬间,皮革与雨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六排靠窗座位残留着前一位乘客的余温,她刚把通勤包抱在胸前,身后突然涌来带着雪松香气的压迫感。男人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她的小腿,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她头顶的扶杆,将人困在方寸之间。车载电视正在播放早间财经新闻:「启明集团股价暴跌疑涉商业间谍案」,女主持人的声音被身后灼热的呼吸搅碎。
「林小姐的香水还是三年前的蓝风铃。」低哑的嗓音钻进耳蜗,诗晴浑身血液凝固——这是只有陆沉舟知道的秘密。2019年深秋的雨夜,那个浑身是血倒在她公寓门口的男人,也曾用染血的手指勾住她垂落的发丝轻嗅。
车身剧烈颠簸,男人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皮质手套探入她米色风衣口袋,抽走那枚藏着微型芯片的钢笔时,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腰侧。诗晴在车窗倒影里看见他扯开两粒衬衫纽扣,锁骨处的刀疤像道暗红色闪电——与三年前雨幕中那道伤口完美重合。
「启明的防火墙有37处漏洞。」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她发顶,车载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团白雾。在乘客们的惊呼声里,诗晴感觉后颈被注射进冰凉的液体,男人咬着她耳垂轻笑:「这次要赌你的记忆,还是我的命?」
意识坠入深海前,诗晴看见手机自动跳出的加密邮件。2019年10月17日的监控截图里,陆沉舟正将染血的U盘塞进她昏迷的手心。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碴扎进太阳穴——原来三年前根本不是偶遇,是她亲手删除了自己作为商业间谍的全部数据。
再睁眼时置身废弃的城际巴士总站,铁锈味混着陆沉舟指尖的尼古丁气息萦绕鼻尖。他正用那支偷走的钢笔在泛黄的调度表背面写公式,窗外探照灯扫过他侧脸时,诗晴看清他解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内侧缝着微型追踪器。
「你父亲开发的AI核心算法,就藏在这支笔的电容笔尖里。」他转动钢笔露出激光雕刻的「SY-17」编号,这是诗晴母亲生前最后份专利代码。当男人撕开左臂渗血的绷带,她看见皮下植入的芯片闪烁着与钢笔相同的频率。
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陆沉舟突然将她拽进生锈的检修舱。带着火药味的吻落在唇上时,诗晴尝到血腥味里的真相——他从来不是启明集团的叛逃者,而是父亲临终前埋在敌营的暗桩。二十个月的地下交易,十七次身份伪装,都是为了护送这支承载着AI命脉的钢笔突破层层封锁。
「现在轮到你了。」陆沉舟把钢笔塞回她颤抖的掌心,枪声在空旷的车库炸响的瞬间,他握着她的手按下笔帽顶端的销毁键。幽蓝火光中,诗晴看见男人带笑的瞳孔里映出漫天数据流,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倒在血泊中却执意擦净她指纹时眼底闪烁的星河。
轮胎印在泥地上划出焦黑的弧线,追兵的车灯刺破晨雾。陆沉舟把车钥匙按进她掌心时,诗晴突然扯住他染血的领带狠狠咬破他的下唇:「这次你要是再敢消失三年…」未尽的威胁被引擎轰鸣吞没,后视镜里,男人举着打火机点燃整座车库的身影,渐渐与2019年雨夜重叠成同一个决绝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