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钨丝灯在雨幕中滋滋作响,林晚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这是本月第三具从城西老宅运来的女尸,每具尸体脖颈都缠着褪色的红绸带——和她衣柜最底层那条一模一样。
监控录像定格在23:17分,穿墨绿旗袍的身影撑着油纸伞消失在梧桐巷口。警局新来的实习生指着屏幕惊呼:"这不是林法医吗?"整个解剖室骤然死寂,所有人转头看向正在给尸体缝合伤口的女人。林晚棠的柳叶刀悬在半空,血珠顺着银色刀尖砸在瓷砖上,绽开成诡异的曼陀罗。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开始腐烂。十六岁的林晚棠蜷缩在阁楼,听着楼下瓷器碎裂的声响混着母亲苏曼卿的呜咽。父亲醉醺醺的皮鞋声碾过木楼梯,带着酒气的掌心捂住她尖叫的嘴。直到月光透过气窗照在染血的蝴蝶发卡上,她才看清压在身上的人左肩纹着滴血的蔷薇——本该在加班的母亲此刻正在巴黎参加医学研讨会。
阁楼木门突然被撞开,苏曼卿举着古董烛台的手僵在半空。林晚棠永远记得母亲当时的眼神,那不是震惊或愤怒,而是猎物被抢食的野兽般的凶光。第二天父亲溺亡在浴缸里,法医报告写着"醉酒失足",只有林晚棠看见母亲把安眠药碾碎倒进威士忌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
太平间的冷气钻进林晚棠的骨髓,她掀开白布的手在颤抖。尸体锁骨处的月牙形胎记刺痛瞳孔——这是上周失踪的夜总会陪酒女,也是她亲手接生的女儿。二十年前产科病房的消毒水味突然涌进鼻腔,彼时刚毕业的苏曼卿将婴儿塞进她怀里:"从此你就是她小姨。"
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苏曼卿穿着染血的旗袍,正在给尸体系上红绸带。背景音里传来婴儿啼哭,混着林晚棠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女儿哼唱的摇篮曲。解剖台上的镊子突然掉落,她终于看清尸体耳后细小的针孔——和父亲当年尸检报告里被刻意抹去的痕迹完全吻合。
梧桐巷79号的雕花铁门吱呀作响,林晚棠握紧从证物室偷来的手枪。阁楼地板的暗格里,泛黄的日记本记载着惊人真相:苏曼卿从未去过巴黎,那晚她不断在书房配比蓖麻毒素。而本该死亡的女孩此刻正站在旋转楼梯顶端,手中的红绸带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左肩的滴血蔷薇纹身鲜艳欲滴。
地下室的铁链声突然响起,林晚棠在镜墙前僵成雕塑。二十面镜子里映出二十个被铁链束缚的"女儿",每个都长着与她年轻时别无二致的脸。苏曼卿从阴影里走出,手术刀轻轻划过她的脖颈:"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总想偷吃别人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