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
陈洋
2025-08-20 11:55:15
凌晨三点的仁和医院骨科手术室，第17号无影灯在陆沉野瞳孔里晃出冷光。他握着电锯的手在颤抖，病床上浑身是血的男人正用被撞变形的下颌骨发出咯咯笑声——那是他父亲陆秉天的声音。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逼你学骨科了？"血沫从陆秉天碎裂的喉管涌出，染红呼吸机导管，"我们陆家的男人，生来就是要切开至亲骨肉的。"
三个月前那场诡异的家族聚会突然闪回脑海。八十岁的祖父陆震山当着全族人掀开西装，布满缝合线的胸膛赫然嵌着三根泛黄的胫骨。餐桌底下，父亲的手突然扣住陆沉野的腕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尺神经："明天开始跟我上手术台。"
太平间负三层的私人解剖室藏着陆家真正的族谱。当陆沉野用骨凿撬开第13具标着"医疗废弃物"的铁柜时，冷冻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对髌骨，每块骨头上都用手术刀刻着日期——最近的那对，正是母亲和妹妹车祸身亡的日子。
"你以为她们真是死于酒驾？"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陆沉野正用显微镜观察某块骨骼的横截面。旋转目镜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400倍放大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骨小梁竟组成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停尸柜的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陆沉野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手术刀架上的器械自动排列成DNA双螺旋。父亲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某种粘稠液体，在地面绘出奇怪的象形文字——那是祖父临终前用断指在ICU玻璃上划过的图案。
"我们家族每代长子都要完成三次活体取骨。"陆秉天扯开自己的衬衫，三道蜈蚣状疤痕从锁骨蜿蜒到耻骨，"第一次取父亲的肋骨，第二次取配偶的指骨，第三次…"他忽然抓住儿子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皮肤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突突跳动。
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渣中，陆沉野看见三十六个透明培养皿悬浮半空。每个器皿里都泡着用神经线缝合的骨雕，最新那个正在渗出脑脊液的，分明是缩小版的他被钉在由股骨搭成的十字架上。
当警笛声穿透地下三层的水泥墙时，陆沉野终于读懂冷藏库温度记录仪的秘密——那些看似随机的数字波动，实则是用摩斯密码记录的器官倒卖记录。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在妹妹心跳停止的瞬间："实验体X接种成功，准备进行第37次骨血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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