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在储物柜前僵住了手指。本该叠得整齐的纯白校服此刻像团皱巴巴的抹布,前襟浸着可疑的褐色污渍,袖口沾满粉笔灰与颜料,最刺眼的是后背用红墨水潦草涂写的「装乖狗」——这正是她陆续在三年取得「三好学生」时穿着的制服。
监控画面定格在昨夜十点零七分。空荡的走廊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身影拎着水桶闪进更衣室。画面里的作案者全程压低帽檐,却在弯腰时露出半截蓝白条纹袜——这是青藤高中女生冬季制式搭配。
「会不会是林小夏?」死党陈默突然开口。这个名字让苏晴心头一颤。那个总在课间塞给她手工饼干的转学生,上周刚因月考成绩超过自己而引发班内议论。此刻记忆突然倒带:前天体育课时,林小夏确实穿着蓝白条纹袜蹲在器材室门口,膝盖上摊着本写满数学公式的笔记。
但真正让苏晴后背发凉的,是班长周明远课桌上的素描本。午休时无意瞥见的速写页上,赫然画着被颜料泼脏的校服,画中制服胸前的学号尾数「27」与自己完全吻合。这个永远挂着得体微笑的优等生,此刻正在讲台上宣读纪律守则,袖口露出的创可贴边缘隐约渗着血迹。
天台铁门在风中发出呜咽。苏晴攥着染污的校服布料,听见身后传来塑料桶倾倒的声响。转身瞬间,混着粉笔灰的脏水泼上小腿,鸭舌帽下传来压抑的啜泣:「你以为自己很干净吗?去年科技馆失火那天…」
林小夏的指控像块碎玻璃扎进记忆。去年科技馆颁奖典礼前夜,苏晴确实偷偷返回过实验室。当时她只是想取回忘在操作台的U盘,却在走廊撞见周明远将整摞试卷塞进焚化炉。火光映亮他颤抖的指尖,也照见那些试卷右上角鲜红的「重考」印章。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监控死角,每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此刻周明远将苏晴堵在化学器材室,镜片后的目光蛇一般阴冷。他指尖捏着半张烧焦的试卷残片,正是去年本该被销毁的物证——那场让三十七名学生失去保送资格的试题泄露事件,始作俑者的字迹竟与苏晴的笔迹鉴定报告高度吻合。
暴雨砸在顶棚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苏晴终于明白那件校服为何被精准报复:有人在用最肮脏的方式,报复她目睹了某个秘密。而林小夏蓝白袜上的粉笔灰,与周明远素描本里的颜料痕迹,正在拼凑出完全不同的真相版图。
当夜十点零七分的监控被逐帧放大。鸭舌帽身影右手腕的银色手表反射着冷光——这是青藤高中奥数队特供纪念款,全校仅有三枚。而周明远藏在创可贴下的,正是为掩盖表带勒痕的新伤。那些泼在校服上的褐色液体,经检测竟是治疗胃病的进口药剂,与周明远母亲病历单上的处方完全一致。
天台对峙那日,林小夏颤抖着掏出录音笔。「他让我把校服泡在胃药里,说这样会让你过敏起疹错过演讲比赛…」转学生哭得喘不过气,「我爸爸在他家医院等着做手术…」暴雨中,周明远举着打火机慢慢后退,身后是燃烧的试卷与苏晴的保送推荐信。
这场以校服为导火索的青春战役,最终在消防车鸣笛声中落幕。三个月后的开学典礼上,苏晴穿着新校服走向主席台,袖口隐约露出曾被化学药剂灼伤的红痕。台下,林小夏正把手工饼干分给重新组班的同学,而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前,摆着束沾满露水的白色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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