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郊外的橡树庄园总在雨季泛起青苔的腥气。十九世纪末的蒸汽机轰鸣声碾过石板路时,新来的女仆艾琳正攥着褪色牛皮箱站在铸铁雕花门前。管家递来的铜钥匙还带着前任主人体温,阁楼第三间佣人房的壁纸剥落处,露出用口红写的法文咒语。
少爷亚瑟的怀表链在每周四下午三点准时擦过螺旋楼梯的黄铜扶手。这个剑桥大学古典学系的高材生,会在经过厨房时故意让雪茄灰落在艾琳熨烫的亚麻桌布上。女仆裙撑里的鲸骨硌得人生疼,却比不上他隔着蕾丝手套摩挲她手腕时的灼热。
当艾琳在藏书室发现那本包着《理想国》书皮的日记时,鸢尾花纹火漆封印着三十年前的自杀遗书。老伯爵夫人的珍珠项链原来串着十七颗人齿,地下酒窖的波尔多红酒桶渗出带铁锈味的液体。暴雨夜被撕破的衬裙口袋里,藏着从少爷西装内衬掉落的毒药瓶。
管家每晚十点巡查时,手杖敲击地板的节奏藏着摩斯密码。洗衣房蒸汽里浮现的鬼影,脖颈处有与亚瑟相同的胎记。当艾琳终于解开日记本里的炼金术符号,月光正透过彩色玻璃在她锁骨投下血红色的倒十字。
第七次午夜钟响时,艾琳握着拆信刀的手在发抖。亚瑟衬衫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金属光泽,胸腔里传出的不是心跳而是发条转动的咔嗒声。原来整个橡树庄园是座精密的人偶剧场,那些所谓自杀的女仆们,正以齿轮与轴承的形态沉睡在地下工坊。
当艾琳的银剪刀挑开亚瑟后背的缝合线,黄铜脊椎上镌刻着拜伦的诗句。蒸汽动力的肾脏连接着书房暗格里的差分机,每晚计算的不是家族账目,而是如何让机械心脏学会人类的情感波动。阁楼的老鼠啃食的也不是面包屑,而是前任女仆们残存的记忆胶片。
暴风雨掀开屋顶那夜,艾琳在锅炉房找到了真相——真正的亚瑟早在二十年前就溺死在庄园喷泉,如今行走的不过是老伯爵制造的仿生人。那些刻意制造的暧昧触碰,不过是测试情感模块的冰冷实验。当她的眼泪滴进齿轮缝隙,整个庄园的煤气灯突然开始闪烁摩斯电码。
最终对决发生在摆满人偶零件的礼拜堂,艾琳用烛台熔化了操纵亚瑟的银质控制丝。蒸汽弥漫中,仿生人第一次违背程序设定,将毒药瓶换成分析药。随着晨光刺破彩绘玻璃,他们发现所有阴谋背后,藏着老伯爵夫人用百年时光编织的惊天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