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路面在暴雨中泛着冷光,林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后视镜里映出儿子顾沉沉睡的侧脸,十八岁少年轮廓已显锋利,唯有垂落的睫毛还带着稚气。她猛打方向盘避开横穿马路的黑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鸣叫——
再睁眼时腥甜气息灌入鼻腔。暗紫色天幕悬着三重血月,藤蔓缠绕的青铜祭坛上,顾沉被玄铁锁链禁锢在中央。林晚踉跄着扑过去,掌心触到锁链的瞬间,古老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终于等到您了,契约者。"虚空中浮现的银发男子指尖轻点,林晚左肩衣物突然碎裂,露出凤凰形态的暗红胎记:"千年血咒需至亲骨血为祭,但您若愿以母体为容器……"
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前世她是统御九州的凰族圣女,为封印魔尊将亲子炼成阵眼。此刻顾沉脖颈浮现相同凤凰纹路,锁链随他挣扎发出金玉相击之声:"妈,快走!"
祭坛突然震动,林晚被无形力量按倒在冰冷石面。银发男子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丹田处腾起灼热气流。顾沉瞳孔骤缩——母亲素色连衣裙正在褪色,墨发寸寸染霜,额间绽开冰晶状图腾。
"沉儿,闭眼。"沙哑的声线裹着陌生威压,林晚指尖凝出霜刃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处,祭坛裂痕中涌出黑雾凝成魔尊虚影,却在触及她血液时发出惨叫。顾沉体内突然爆出赤金锁链,将魔影层层绞碎。
当最后缕黑雾消散,林晚跌进滚烫怀抱。顾沉徒手扯断玄铁链,掌心抚过她伤口时,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少年眼底浮现金色竖瞳:"您身上有他的味道。"
翡翠色药池蒸腾着雾气,林晚蜷在池边石榻上,锁骨处魔纹若隐若现。自那日吞噬魔尊残魂,她开始间歇性失去五感。此刻指尖传来刺痛,顾沉正将赤炎晶嵌入她指环:"别动,这是压制魔气的阵眼。"
少年炽热呼吸扫过耳际,林晚突然被拽进回忆——三百年前冰窟里,也是这样修长手指为她戴上婚戒。药池突然沸腾,顾沉腕间金铃无风自响,那是前世道侣契约的印记。
"您又在看铃铛。"顾沉握着她脚踝将人拉近,药水浸湿的纱衣透出肌肤纹理:"当年您剖我灵骨镇魔渊时,这铃铛响了三日三夜。"掌心贴上她心口,两道金铃印记同时发光:"现在您的心跳,比铃音更吵。"
林晚召出冰刃抵住他咽喉,却被少年咬住刃尖生生折断。魔气失控的瞬间,顾沉扣住她后颈吻上来,至阳灵气渡入体内,将躁动的魔息尽数吞噬。翡翠池水炸成漫天星火,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找到你们了。"银发男子自虚空踏出,九条狐尾卷起罡风。林晚本能地护住顾沉,却见少年嗤笑着捏碎袭来的冰锥:"青丘国主何时成了偷窥狂?"
狐妖抛来卷玉简:"魔尊本体将醒,唯有双修之法能彻底融合你体内力量。"转身时意味深长道:"令郎的纯阳之体,可是最好的鼎炉。"
月华透过窗棂时,林晚抚摸着顾沉熟睡的眉眼。少年突然睁眼,擒住她手腕按在枕边:"母亲当年既能狠心剜我心血,如今怎么犹豫了?"指尖挑开衣带,胸膛狰狞疤痕贴着她掌心:"这里跳动的,始终是您的半颗凤凰心。"
晨光刺破云层时,祭坛遗址升起赤金光柱。林晚华服逶迤走向阵眼,顾沉从身后拥住她,龙鳞匕首抵住自己心口:"这次,您别想再独自赴死。"鲜血滴入阵眼的刹那,九天凤鸣响彻三界,纠缠两世的金铃终于同步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