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十七分,老舊吊扇的嗡鳴聲掩蓋了金屬床架的細微震動。林予安蜷縮在上鋪的角落,後背緊貼著冰涼的牆面,喉結隨著吞嚥動作上下滾動。三雙皮鞋在地面敲出不同節奏的聲響,像獵食者圍著囚籠踱步。
「自己下來,還是要我們拆了這破床?」江野的指節叩在生鏽的梯子上,腕錶折射的冷光劃過林予安鎖骨處的汗珠。作為學生會紀檢部長,他總能把威脅說得像背誦校規般優雅。
下鋪突然傳來布料撕裂聲,混著周燃沙啞的低笑:「這件襯衫我盯了三個月。」籃球隊王牌扯著從床底摸出的白色衣料,薄荷煙的氣息混著汗味向上飄散。而始終沉默的程述正用美工刀削著鉛筆,刀刃與木屑摩擦的沙沙聲讓空氣愈發粘稠。
林予安數著心跳計算時間。從三個月前那場暴雨夜開始,當他渾身濕透撞開寢室門時,就該料到這群瘋子不會放過獵物。此刻腳踝突然被溫熱掌心攥住,周燃的虎口帶著訓練留下的厚繭,順著他緊繃的小腿肌理緩慢上移。
「你們在玩什麼?」程述突然開口,削尖的鉛筆在記事本上勾出流暢線條。美術生總在奇怪的時間點作畫,比如現在——他正將林予安被迫仰起的脖頸線條轉化為素描陰影。
江野解開袖扣的動作頓了頓,鏡片後的鳳眼微眯:「在驗證《群體狩獵行為中的權力流動》。」他總能把最荒唐的事套上學術名頭,就像上週把林予安按在圖書館古籍區時,說是在研究「壓力情境下的腎上腺素分泌」。
床板突然劇烈晃動,周燃借力躍上護欄,古銅色手臂橫擋住林予安所有退路。「裝乖的遊戲該結束了,」他咬開林予安襯衫第三顆鈕扣時含糊說道:「從你往我水杯裡放安眠藥那晚開始。」
程述的素描本摔落地面時,林予安正咬著江野的銀質領帶夾抑制喘息。混著松節油氣息的指尖突然掐住他下頜,美術生慣常握筆的右手此刻正強行扳過他的臉:「看著我畫。」
泛黃紙頁上赫然是四具交纏的軀體,程述用炭筆在畫面中央打了個問號。「這裡,」他冰涼的筆尖戳著林予安心口:「藏著什麼?」寢室突然陷入黑暗,整棟樓的保險絲在關鍵時刻熔斷。
周燃的嗤笑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上次斷電時,你在洗衣房抖得像淋雨的貓。」籃球服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逼近,林予安後頸突然觸到滾燙的胸膛——這傢伙居然記得他夜盲。
江野的手機亮起冷光,鏡頭對準混亂中心:「紀檢部收到匿名舉報,說這裡有人私藏……」他故意停頓,光束掃過程述腳邊的潤滑劑,「違禁品。」學生會制服的銀扣硌著林予安腰窩,金屬與皮膚接觸面沁出薄汗。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窗簾時,林予安正數著枕邊人的呼吸頻率。江野的領帶纏在他腕間,周燃的球衣蓋住他腰際,程述的素描本攤在床尾,最新一頁畫著四隻交握的手——三隻骨節分明的手共同攥著第四隻纖細手腕。
「你們漏了這個。」林予安突然出聲,從枕下摸出把老舊寢室鑰匙。三個男人瞳孔驟縮,那是他們輪流藏在襪筒、書脊和畫箱夾層的東西,此刻正串在染著咬痕的銀鏈上,垂在他指尖輕晃。
整棟樓響起早操鈴聲的瞬間,林予安翻身壓住最近的江野,膝蓋抵著對方昨晚留下指痕的腰側:「今天該我選遊戲規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