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档位的瞬间,花洒喷出的水流在瓷砖墙面炸开细密水花。林夏弯腰调试热水器时,后腰不慎蹭过身后人的皮带扣,冰凉的触感让她触电般弹起,却撞进带着松木须后水气息的怀抱。
这是她第三次在深夜帮邻居调试出问题的热水器。三十七层的高空公寓里,磨砂玻璃隔断将厨房切割成暧昧的明暗区域。程述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青筋随着调节阀门的动作微微凸起,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锁骨凹陷处,在顶灯照射下折射出细碎银光。
「上次教你的逆时针旋转要压两公分再提」他的声音混着水流声传来,带着维修工具碰撞的金属轻响。林夏盯着对方被水浸湿的裤脚,突然发现自己的拖鞋正卡在他皮鞋与橱柜的缝隙间,这个认知让脚趾无意识蜷缩起来。
当花洒突然喷出滚烫水流时,程述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扯向干燥区域。湿透的棉质T恤瞬间勾勒出起伏曲线,两人交叠的呼吸在玻璃隔断上晕开白雾。维修钳掉落的脆响中,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她腕间被烫红的皮肤,像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般缓慢施压。
窗外暴雨骤然而至,雨点击打玻璃幕墙的节奏与花洒水声共振。程述伸手关阀门的动作让衬衫布料绷紧肩胛线条,一滴汗珠沿着脊椎沟壑滑进腰带边缘。林夏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共享着同款沐浴露的雪松气息——那是上周帮他签收快递时见过的墨绿瓶身。
维修灯在此时突然熄灭,黑暗放大了花洒未拧紧的滴水声。程述摸索开关时,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颈侧动脉,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中,他忽然低头嗅了嗅她发间:「你换了洗发水?」
第二次爆裂发生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当林夏裹着浴巾冲进厨房时,爆裂的水管正将高压水流喷向天花板。程述单手撑着吊柜边缘,湿透的黑发垂落额前,另一只手握着扳手的样子像握着手术刀的神经外科医生。
「这次是垫圈老化」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的水痕清晰可见,维修灯从下方打光,将他的影子拓印在她小腿上。林夏攥紧胸前的浴巾接缝,突然发现对方维修工具盒里多出支女士剃刀——正是她三天前失踪的那支玫红色吉列。
扳手与管道的撞击声突然变得密集,程述转身取密封胶时,潮湿的衬衫下摆扫过她膝盖。某种危险的默契在两人间滋长:他始终没有询问她为何深夜洗头,而她假装没看见他工具箱里属于她的发圈。
当最后一道阀门被拧紧时,飞溅的水珠在程述锁骨汇成细流。林夏伸手替他擦拭的动作进行到一半,指尖突然触到他颈侧跳动的脉搏。这个瞬间,年久失修的排风扇停止转动,未关严的冰箱门渗出冷气,而花洒残留的水滴正以精确的0.5秒间隔砸向不锈钢水槽。
程述忽然握住她悬空的手腕按向自己胸口,维修灯在剧烈动作中扫过橱柜深处的玻璃罐——那里藏着六枚不同颜色的水管垫圈,每个都标注着精确到分钟的维修日期。林夏在眩晕中想起物业公告栏的维修记录:整栋楼的水管系统已三个月零故障运行。
「现在你该学会自己处理紧急情况了」他的呼吸扑在她耳后敏感带,工具箱随着橱柜震动滑出银色管钳。当林夏的浴巾边缘勾住水龙头旋钮时,程述用虎口垫住了她后颈与冷硬大理石的接触面。这个保护动作让他们的距离缩短到能数清彼此睫毛上凝结的水珠,而窗外暴雨正将城市浇灌成巨大的共鸣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