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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玻璃倒影里的第十七个侧脸】

地铁隧道刮来的风掀起他后颈碎发时，我正用虎口丈量着扶梯金属条的间距。这个习惯从三年前开始——当那个穿薄荷绿卫衣的男生把帆布包甩到肩后，露出小臂内侧淡青色血管的瞬间，我的拇指无意识擦过扶梯橡胶扶手凸起的圆点。

后来我手机里多了个命名为"项目进度表"的加密文档。第37条写着："3号线闸机口，戴降噪耳机的男生，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系错位置。他刷卡时睫毛在验票机蓝光里抖得像沾水蝶翼。"

人们总说都市是钢筋水泥的性冷淡风，却不知道混凝土夹缝里滋长着多少隐秘的荷尔蒙。我在便利店冰柜前假装挑选酸奶，其实透过玻璃反光看他撕开饭团包装时翘起的小指；健身房里对着落地镜调整护腕，余光里全是他后腰没入运动裤的凹陷曲线。

最惊险那次在写字楼消防通道。他靠在安全出口标志旁回消息，荧绿光线顺着喉结滑进锁骨。我握着打火机的手抖得点不燃烟，金属外壳磕在楼梯扶手的声响惊得他抬头。对视的三秒钟里，我听见自己颈动脉突突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文档翻到第209条突然中断，那天他工位摆上了情侣马克杯。后来我学会在凌晨两点用左手解决欲望，右手始终悬在手机删除键上方——那些精确到分秒的相遇记录，此刻都成了扎进掌心的玻璃碴。

【永远未发送的草稿箱】

租房中介不会告诉你，朝北卧室的月光其实最适合藏秘密。当整座城市沉入浅眠，我常对着窗外交错的空调外机发呆，想象其中某扇百叶窗后是否也有人正吞咽着同样酸涩的孤独。

文档里开始出现大段乱码，像被雨水洇开的墨迹。某次团建喝醉后，我把他拦在KTV走廊的消防栓前，红色玻璃映出我们交叠的剪影。"其实我…"话刚出口就被隔壁包间爆发的笑声冲散，他伸手扶我时，腕表秒针划过皮肤的触感让我落荒而逃。

后来备忘录多了个叫"观影记录"的文件夹。《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看到第17分钟暂停，画面定格在少年浸在溪水里的脚踝。我在空白处写："盛夏的桃子应该切开吃，汁水才不会顺着指缝流到不敢触碰的禁区。"

上个月公司体检，心电图仪吐出锯齿状纸条时，护士笑着说年轻人少熬夜。她不知道我昨夜刚在文档里敲下最终章："他婚宴请柬设计得很漂亮，海浪图案的暗纹。我站在酒店旋转门前抽完半包烟，西装内袋的贺卡写着'永浴爱河'，落款处晕开的水渍像极那年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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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1.2MB的文档安静躺在云端，某次系统更新后自动生成了情感分析报告。折线图在去年冬至达到峰值，标注着："23:47分新增437字，关键词频率：眼睛（11次）、手指（9次）、影子（7次）"。智能助手贴心建议："需要帮您预约心理咨询吗？"

我按下删除键时，窗外正好掠过一只夜鹭，它的影子投在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上，像某个永远留在草稿箱的拥抱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