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头的水珠砸在瓷砖上炸成碎玉时,林晚星正用指甲抠着锁骨处的红痕。浴室镜面蒙着厚重水雾,却遮不住她瞳孔里跳动的焦躁——哥哥三天前留在她腰间的指印,此刻在热水冲刷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她关掉花洒的瞬间,听见母亲颤抖的嗓音穿透门板:"账本在你这里对不对?"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脚边积成的小水洼,倒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五斗柜最底层的暗格突然在记忆里灼烧起来。那本裹着防水油纸的硬壳账簿,是上周替哥哥整理书房时发现的。当时封皮上"1998-2003"的烫金数字还让她轻笑出声,直到翻开内页看见用血指印代替签名的借款记录。
"你以为藏得住?"哥哥林朝阳的声音贴着门缝渗进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阴冷,"当年父亲给二叔放高利贷的账,现在该连本带利算清了。"热水器发出濒临报废的嗡鸣,镜面水雾突然滑落一道泪痕般的痕迹,映出她身后缓缓转动的门把手。
泛黄的纸页在台灯下舒展筋骨时,林晚星终于看清那些褐色字迹的真面目。1998年12月25日,借款金额栏画着个襁褓婴儿的简笔画,担保人处赫然印着二婶的唇印。2001年重阳节那页,抵押物栏贴着半片带血渍的儿童乳牙。
"当年二叔为给女儿治病借的债,现在该由他儿子来还了。"林朝阳的袖口扫过账簿上干涸的血指印,露出腕间新鲜的抓痕,"不过现在多了一笔新账——你昨晚不该闯进浴室。"
林晚星后退时撞翻了青瓷花瓶,碎瓷片在账簿封面划出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裂痕。她突然想起母亲总说浴室风水不好,此刻才惊觉那面正对淋浴区的气窗,恰好能望见二叔家荒废多年的阁楼。
当警笛声撕开夜雾时,账簿正在浴缸里缓缓下沉。血色数字在水波中扭曲成父亲临终前未说完的遗言,而林朝阳攥着她脚踝的手印,正与1998年账页上那个婴儿脚印完美重叠。飘满玫瑰花瓣的水面下,二十年前的借款协议第七条款正在生效——"若无法现金偿还,则以家族新生代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