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楼下花园里,丈夫陈明正弯腰逗弄邻居家的金毛犬,阳光在他精心打理的西装肩头跳跃。这个画面本该温馨美好,可她分明看见他起身时,西装后摆沾着不属于这个家的淡粉色唇印。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刺破最后幻想——陈明搂着年轻女孩的侧影在酒店旋转门里定格。林婉突然想起三周年纪念日那晚,他送她的钻石项链还锁在保险柜里,吊坠形状像极了此刻心口裂开的豁口。
深夜的急诊室走廊,消毒水味混着咖啡的苦涩。林婉蜷缩在候诊椅上看实习医生陆沉白大褂翻飞的身影,他正蹲着给哭闹的患儿折纸飞机。三个月前那场车祸,就是这个男人在暴雨中徒手掰开变形的车门,手掌被玻璃割得鲜血淋漓却坚持先给她包扎。
"林小姐的复诊报告。"陆沉递来文件夹时,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小王子》里的玫瑰图案。他的体温透过纸页传来,惊醒了林婉混沌的神经。她这才发现医嘱单背面用钢笔写着:明天下午三点,街角咖啡馆。
咖啡馆的爵士乐像融化的太妃糖,陆沉推过来的拿铁拉花是朵将谢的玫瑰。"那天在CT室看见你的淤青。"他转动着尾戒,"有些伤不在皮肤下面。"林婉的汤匙撞在杯壁发出脆响,这个比她小五岁的男人,竟能看穿她藏在羊绒披肩下的秘密。
陈明的道歉短信在此时涌入屏幕,承诺书照片里"永不再犯"四个字工整得像是打印体。林婉想起昨夜他醉酒后的呢喃,说当年追她时在图书馆抄了三个月笔记,手指冻出冻疮都不敢戴手套怕字迹变丑。那些泛黄的笔记本,现在还锁在娘家樟木箱里。
暴雨突至时,陆沉的外套带着雪松香拢住她单薄的肩膀。车停在老城区巷口,他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真实。"身后裁缝店的木招牌在风里吱呀作响,像极了童年外婆家那扇总也关不紧的院门。
林婉在雨幕中后退半步,珍珠耳钉划过颈侧激起战栗。她看见橱窗倒影里自己眼中的动摇,也看见陆沉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抗抑郁药盒。这个把《追忆似水年华》当睡前读物的男人,此刻眼神炽热得能灼穿所有伪装,却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错过的末班车——当时以为遗憾,后来才懂是命运仁慈的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