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裙摆扫过楼梯转角时总会扬起特定的弧度,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蝴蝶。浅野夏树对着更衣室镜子调整白丝袜边缘的蕾丝,指尖触到小腿肌肤时突然想起昨夜读到的俳句——「朝颜蔓缠绕/十七岁的锁骨凹陷处/藏着整个梅雨季」。
制服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在胸腔位置微微发烫,那是上周体育课被相原学长撞到时碰触过的地方。当时他扶住她手肘的力度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器皿,汗湿的掌心温度透过白衬衫渗进来,与此刻缠绕在腿间的丝织物产生某种隐秘共振。储物柜里藏着从母亲梳妆台拿走的淡香水,柑橘前调里混着晚香玉的腥甜,喷在手腕内侧三小时后就变成类似体香的味道。
夜间补习结束后总爱绕远路经过便利店,冰柜的荧光映得白丝袜泛起青蓝。买来的草莓牛奶其实喝不完,但铝箔包装被体温焐热后贴在脸颊的触感,像极了想象中某个未曾发生的亲吻。自动贩卖机的按键音在空荡街道格外清脆,她数着零钱罐里的硬币,突然发现收集的五百円硬币侧面都带着相似的划痕。
阁楼老式座钟敲响第十一下时,夏树终于解开束得太紧的蝴蝶结。夜色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淌进来,在白色膝上袜晕染出深浅不一的灰。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line对话框里未发送的讯息像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那句「前辈的护腕好像忘在部室了」在草稿箱里反复脱水蜷缩。
梳妆台最底层抽屉的日记本锁着四叶草书签,圆体字记载着上周三的发现:原来用力咬住嘴唇时,制服领结的褶皱会呈现出与平时不同的波浪纹路。窗外的紫阳花在夜露里膨胀,她对着衣柜镜观察后背肩胛骨起伏的弧度,突然意识到这种介于疼痛与愉悦之间的颤抖,或许就是生物课本上说的「生长痛」。
凌晨两点十七分,夏树把脸埋进刚烘干的制服外套。柔软剂残留的铃兰香里混着体育馆木地板的涩味,袖口处有道墨水痕迹恰好盖住学长名牌的姓氏。风铃在檐角发出细碎响动,她蜷缩在床角用膝盖抵住胸口,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在神社求到的签文——「待宵草逢露而绽,秘密在月光下拥有三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