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裹着柴油味灌进船舱时,白洁正用匕首挑开第七个集装箱的铅封。货轮甲板在暴雨中摇晃得像醉汉,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冷钢上,发出类似骨节碎裂的脆响。这是「金鹏号」启航的第三夜,也是高义失踪的第四十七小时。
集装箱里整齐码放的并非报关单上的医疗器械,而是泛着蓝光的特种钢材。白洁的瞳孔猛地收缩——跚钢,这种能让潜艇消磁的军工材料,此刻正像巧克力块般堆满四十尺货柜。防水布下压着的俄文提单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二十年前父亲货船沉没前发来的电报突然在耳边炸响:「他们换了货…」
驾驶舱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高义被反绑在轮机舱的画面让白洁险些捏碎对讲机。那个总在茶楼里泡碧螺春的斯文男人,此刻白衬衫上绽开的血花比舷窗外的晚霞更艳。「白小姐喜欢玩捉迷藏?」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从喇叭里渗出,「不如我们玩个新游戏——每过十分钟,我就往海里扔一箱跚钢。
暗门后的密室里,三百台矿机正吞吐着加密货币。白洁踢开配电箱的瞬间,整艘船的照明系统开始频闪。她在明灭的光影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就像当年在警局认领父亲遗体时,法医拉开冷柜的瞬间。货舱深处传来钢索崩断的锐响,成吨的跚钢坠海激起的浪头,让船体倾斜出危险角度。
高义腕间的束缚带突然松脱时,他闻到了白洁常用的那款苦橙香水。监控死角里,女人用染血的指甲在钢板上划出摩斯密码:「翡翠镯有芯片」。二十年前白家货船装载的压根不是走私香烟,而是某位大人物转移的黄金储备——这个秘密随着白父的「意外溺亡」,被铸进了如今戴在白洁腕间的老坑翡翠。
船医室的无影灯下,白洁正用手术钳夹出嵌在翡翠里的微型胶卷。X光片显示她三根肋骨有陈旧性裂痕,与海事报告记载的「货船撞击礁石」形成完美互文。当她将胶卷插入读卡器,国资委2003年第47号密令在屏幕上缓缓展开,当年参与黄金转移的七个名字里,赫然包括现任某航运集团董事长。
货轮突然调转航向朝公海冲刺时,高义正用乙炔枪切开船底的应急舱门。加密钱包里的比特币余额跳动着逼近九位数,但他更在意的是白洁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跚钢密度7.85,父亲船上的货物密度是19.3」。当锈红色的救生艇坠入怒涛,身后爆炸的火光将夜空撕成碎片,他终于明白黄金从来不是固体——那批「失踪的黄金」,实则是用三吨钨芯镀金伪造的战略骗局。
此刻驾驶舱里,白洁把玩着从大副身上搜出的翡翠耳钉,它与自己镯子内侧的莲花暗纹严丝合缝。二十年前母亲坠海时戴着的这副耳饰,如今却出现在跨国走私集团的二把手身上。当海警的探照灯刺破雨幕,她对着卫星电话轻笑:「王叔叔,您当年教我下棋时说过,弃车保帅才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