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羊网
陆俨少
2025-08-10 13:08:46
落地窗外霓虹在第十八次闪烁时，林夏听见了总裁办公室传来的陶瓷碎裂声。她将刚整理好的并购案轻轻搁在胡桃木桌角，黑色丝袜与地毯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这个月第三次了——自从那位空降的C总监入驻36楼，整层办公区的空气就浸满了未爆弹的硝烟味。
键盘敲击声突然停滞，她抬眼看见投影仪蓝光在磨砂玻璃上勾勒出两道剪影。C总监的银灰色袖扣抵着檀木桌沿，这个惯常掌控并购谈判桌的男人，此刻正用拆解财务报表的精准度，将总裁的万宝龙钢笔一寸寸按进实木桌面。林夏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想起上周深夜加班时，那人曾用同样的力道扣住她整理卷宗的手腕。
茶水间的咖啡机发出蒸汽嘶鸣。林夏盯着微波炉转盘上匀速旋转的便当盒，突然意识到冷藏层第三格永远存在的蓝莓慕斯，与C总监西服内袋露出的抗焦虑药盒，构成了某种危险的等比数列。当电梯在凌晨两点停驻36楼，她握着门禁卡的手指微微发颤——监控镜头拍不到的角度，C总监的鳄鱼皮鞋正碾着她散落的会议纪要，而他的呼吸喷在耳后："林秘书的速记本里，藏着比商业机密更致命的东西。
打印机突然吐出一叠空白A4纸，惊得她碰翻了马克杯。褐色液体在《股权转让协议》封面上蜿蜒出诡谲的图腾，就像上周三的暴雨夜，被淋湿的衬衫下透出的那道旧伤疤。C总监当时用领带捆住她擦拭咖啡渍的手，金属袖扣在腕骨烙下转瞬即逝的灼痛。此刻落地窗外又开始下雨，林夏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突然读懂了他总在会议中途修改的PPT页码——那串看似随机的数字，分明是十年前某场并购案的卷宗编号。
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的纸屑在午夜十二点组成奇异矩阵时，林夏终于破解了加密硬盘里的隐藏分区。泛着冷光的屏幕上，十年前被抹去的董事会议记录与此刻正在发生的股权异动，在EXCEL表格里碰撞出猩红色的函数曲线。她想起三天前C总监在安全通道里塞给她的U盘，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枪械般的体温。
碎纸机吞吐着带墨香的残页，林夏的高跟鞋跟卡进了地毯接缝。这个向来以精准著称的首席秘书，此刻正跪坐在满地狼藉中拼接被撕碎的体检报告。当"进行性记忆损伤"的诊断书与C总监抽屉里的神经阻断剂说明书重叠，茶水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晨光刺破雾霾的刹那，林夏站在全景会议室落地窗前，看着C总监用拆解商业对手的娴熟手法，将总裁的领带绞成死结。他转身时露出颈侧淡青的针孔，与林夏锁骨处的瘀痕形成诡异的镜像。此刻距离股东大会还有四小时十七分，中央大屏突然跳出加密视频——十年前被掩盖的实验室爆炸案，与此刻正在研发的抗癌新药在数据流中轰然相撞。
当特警破门而入的瞬间，林夏按下终审PPT播放键。全息投影里，C总监昨夜留在她公寓的皮质手铐，与二十年前孤儿院火灾现场的铁栅栏，在三维建模中完美重合。她抚过笔记本电脑底部的刻痕，那串自她有记忆起就存在的数字，终于与C总监的警校编号严丝合缝。晨光中飘浮的尘埃突然凝滞，林夏听见自己带血的笑声："师兄，这场并购案我们演了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