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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路跳闸的0.3秒里我的校服领口被扯歪了

老旧吊扇发出最后一声呜咽时，我正在草稿纸上画第五个正十七边形。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整个高三（7）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后桌的修正带砸在我后颈，前排有人打翻了保温杯，枸杞混着热水在过道漫开。

"别动。"耳畔突然炸开的声线让我的脊椎窜过电流。江临的左手正死死扣住我的椅背，温热的鼻息扫过耳垂，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校服领口被他的钢笔勾住了。黑暗中视觉被无限剥夺，触觉却像被放大镜聚焦——他小指关节抵在我锁骨凹陷处，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震颤。

教导主任的应急手电筒光束扫进教室时，我慌乱中抓住他的手腕。虎口处传来剧烈搏动，分不清是谁的脉搏在共振。当光明重新降临，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与后墙的《离骚》默写板面面相觑，他蓝白校服的第二颗纽扣正卡在我的发丝间。

第二次停电发生在晚自习收卷时刻。江临突然拽着我躲进教室储物柜后的三角区，我后背贴着冰凉的铁皮柜，面前是他撑在墙上的手臂。"你数学最后大题辅助线画错了。"他说话时喉结的阴影落在我鼻尖，储物柜里84消毒液的味道混着他校服上的薄荷皂角香，在黑暗里发酵成某种令人眩晕的化合物。

第三次黑暗降临前0.5秒，我提前攥住了他的袖口。这次整栋教学楼都陷入死寂，连应急灯都停止了闪烁。江临的轻笑震动着胸腔，他忽然低头凑近："你知道总闸在实验楼地下室吧？"我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羽毛球拍留下的印记。当我们摸黑穿过连廊时，月光正透过玻璃穹顶倾泻而下，照见他后颈被汗浸湿的发尾，像某种神秘图腾。

藏在配电箱里的青春物语

实验楼负一层的霉味扑面而来时，江临打开了手机照明。冷白光束扫过斑驳墙面的瞬间，我瞥见配电箱上歪歪扭扭的涂鸦——"2018级陈浩南到此一游"，旁边还画着个吐舌头的骷髅头。他熟练地撬开铁皮箱盖，三十七个黑色闸刀在阴影里沉默伫立，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看好了。"他食指划过第三排第五个闸刀，金属碰撞声在空旷地下室格外清脆。顶楼美术教室的射灯突然亮起，暖黄光晕透过通风管道在地面投下细碎光斑。我看着他被光影切割的侧脸，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时，他蹲在讲台边修多媒体控制台的背影——当时阳光也是这样爬上他的肩胛骨，把校服布料烫出半透明的轮廓。

第四次停电来得毫无预兆。江临在黑暗里抓住我的手腕往怀里带，工具箱被撞翻的声音惊起尘埃飞舞。我的额头撞上他锁骨时，听见头顶传来闷哼："你早上吃的海苔饭团？"潮湿的呼吸缠绕在鼻尖，他忽然用气音念出我草稿本上的诗句："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当我们终于找到被老鼠咬断的主电缆时，晨光已经漫过地下室的气窗。江临把绝缘胶带缠上最后一处断口，转头时睫毛沾着细灰："三班那个转学生，上周给你送过抹茶蛋糕？"我握着老虎钳的手一抖，突然明白三次跳闸事故里消失的物理试卷、被调换值日表以及美术教室总在傍晚亮起的射灯，原来都是少年人笨拙的摩斯密码。

教学楼的供电恢复时，早读铃声正穿透薄雾。江临站在闸刀矩阵前冲我挑眉，指尖悬在总控开关上方："要试试让全校见证的第四次黑暗吗？"他的影子被拉长投在配电箱上，与2018级陈浩南的涂鸦重叠成新的青春图腾。而我知道，有些故事不需要光明正大——就像此刻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的银釭钥匙扣，正在阴影里闪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