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三次被粉笔头砸中后脑勺时,窗外的葡萄藤正攀着防盗网往教室里钻。老班用三角板敲着黑板怒吼:"某些同学再盯着葡萄看,我就把你们种在花坛当肥料!"全班哄笑中,她偷偷把刚摘的葡萄塞进校服衣袖,青涩的果皮蹭着皮肤,凉得像初春的溪水。
那株野葡萄是去年台风刮来的。没人知道它怎么在水泥缝里活下来,等发现时已经缠满了整面围墙。教导主任拿着剪刀要清理时,是陈默抱着作业本经过:"老师,这是巨峰葡萄。"他推了推眼镜,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等结果了可以给食堂加餐。"后来葡萄藤就成了高三(7)班的秘密基地。
林夏总在早读课偷看陈默翻墙摘葡萄。少年踮脚时露出的半截腰线,被晨光镀成蜜色的手指,还有他转身时校服衣摆扬起的弧度。直到那天她藏在葡萄架下背单词,突然被冰凉的果肉贴住耳垂。"张嘴。"陈默把剥好的葡萄塞进她嘴里,指尖沾着紫红色的汁液,"酸吗?"她咬破果实时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后来他们总在晚自习后溜去葡萄架。陈默用圆珠笔在藤蔓上刻公式,林夏把错题集折成小船放进雨水洼。某天暴雨突至,他们挤在滴水的叶片下,陈默的校服外套裹住两个人。他呼吸间的葡萄汽水味混着雨声说:"等葡萄甜了,我带你去吐鲁番看真正的葡萄沟。"
十年后林夏站在校门口,看着被改造成玻璃花房的葡萄架。智能灌溉系统正在喷洒水雾,LED灯带缠绕着金属支架,连葡萄都变成了改良品种。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消息:"陈博士明天回校讲座!"她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苦笑,当年没等来葡萄成熟就各奔东西的人,原来都在这天重逢。
报告厅里陈默正在调试全息投影。当他点开三维建模的葡萄园时,林夏看见他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藤蔓纹身。提问环节有人起哄:"陈学长当年为什么研究智慧农业?"他低头转动婚戒,银圈上细小的葡萄叶纹路在灯光下闪烁:"因为有人说过,等葡萄甜了要带她看真正的葡萄沟。
散场时暴雨突至,林夏在葡萄花房躲雨。智能系统突然故障,水雾喷涌而出。熟悉的葡萄汽水味从身后漫过来,陈默的白大褂罩上她肩头。"现在的葡萄不酸了。"他摊开掌心,智控屏显示着整个葡萄园的监控画面。某块被特意标注的区域里,老式藤蔓缠绕着金属支架,青紫相间的果实沉甸甸垂下来。
"我留了最原始的品种。"陈默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和十年前一样带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要不要尝尝?"他伸手摘葡萄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纹身——正是当年刻在藤蔓上的那道公式。林夏突然想起昨天收拾旧物时,从高三校服口袋里掉出的纸条,泛黄的纸页上写着:"ΔG=ΔH−TΔS",背面是她用紫色荧光笔补的:"就算熵增不可逆,我也要和你创造有序的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