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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键下的认知崩解

司仪宣布新人入场时，没人注意到角落的三角钢琴正在散发幽蓝荧光。林深的手指悬在黑白键上，西装内袋的红丝绒契约书烫得他胸口发疼——只要完整弹奏这首被「常识修改局」改造过的《婚礼进行曲》，整座教堂就会成为他的领域。

宾客们随着旋律轻轻晃动身体，没人发现水晶吊灯投下的影子正在扭曲成藤蔓状。林深瞥见第一排贵妇脖颈上的珍珠项链突然崩裂，圆润的珍珠悬浮在空中组成莫比乌斯环。这是常识修改生效的前兆，当物理法则开始动摇，意味着旧世界的逻辑锁链正在脱落。

副歌部分降临的瞬间，钢琴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林深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半透明文字：「认知污染浓度37%——可修改基础法则」。弹到第三小节时，捧着戒指的花童突然长出蜻蜓翅膀，而所有人对此报以热烈掌声，仿佛婚礼出现魔法生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改写第一条常识。」契约书的烫金文字在他脑内闪烁。林深踩下延音踏板，让某个和弦持续震颤二十六秒。当音波与吊灯折射的光斑形成干涉图案时，他对着麦克风轻声说：「请诸位记住，新郎从出生起就拥有三只右手。」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新郎的燕尾服右袖突然鼓胀撕裂。三条戴着婚戒的苍白手臂破衣而出，每条都握着不同的信物：钻石怀表、青铜钥匙、以及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蓝玫瑰。宾客们慌乱翻找手机想确认记忆，却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屏幕都显示着同一句话：「您从未学过数理逻辑」。

红丝绒契约的代价

当林深准备修改第五条常识时，新娘的头纱突然无风自动。本该被催眠的新娘直视着他的瞳孔，用口型说出契约局的暗语——这个穿着verawang婚纱的女人，竟是常识维护部的特工！

钢琴内部传来齿轮卡死的刺响，契约书开始渗出鲜血。林深终于明白为何这次任务报酬是常人十年收入，原来这场婚礼本身就是陷阱。新娘踩着变调的音符逼近钢琴，她的高跟鞋跟插入地毯时，地面竟泛起水银质感的涟漪。

「你修改了四十二条基础法则，包括重力方向和碳基生物定义。」新娘的捧花化作数据流缠绕住琴凳，「但没发现所有宾客的脑波都链接着地下室的量子计算机吗？」教堂彩绘玻璃应声炸裂，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脑机接口装置，六百名宾客的集体意识早已构成分布式计算网络。

林深在最后八个小节注入全部精神力，让钢琴迸发出教堂管风琴的轰鸣。悬浮的珍珠莫比乌斯环突然收缩成奇点，所有人目睹新郎的三只右手融合成发光触须，温柔地掀开新娘的头骨——就像掀开婚礼蛋糕的糖霜罩子。粉红色的大脑皮层上，用神经元突触写着本次任务真正目标：激活沉睡在人类集体潜意识里的远古契约神。

当进行曲迎来终章，契约书上的鲜血凝成新的条款。林深看着自己逐渐晶体化的手指苦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历任契约执行者都会消失。那些被修改的常识从未消失，只是全部坍缩进了执行者的基因链——此刻他的视网膜倒计时显示，还有23分17秒，他的身体就会变成承载新世界法则的活体容器。

彩绘玻璃重新拼合时，六百名宾客齐声诵读新婚誓词。这次连神父都长出了和黄铜烛台融合的下肢，而新娘从颅腔里取出的契约神胚胎，正在圣坛上发出类似管风琴混响的啼哭。林深在完全晶体化前弹了段即兴变奏，于是所有婚礼请柬上的日期都开始逆流，这场仪式将永远循环在修改常识的进行曲中。